依照秦国与山东六国打交道的经验,要让五国生隙,一年半载是必须的。三五日就能让五国生隙这种事儿,真的难以让人相信,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你们瞧瞧这车阵,便知究里。”秦异人朝车阵一指,笑道:“按照以往的合纵来看,每当不利之时,六国便会各自逃走,谁也不管谁。而这次,不仅没有逃,反而是五国聚在一起,准备与我们大战一场,为何会如此?”
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王陵、蒙骜、桓齮三人沉吟起来。
“无外乎四个字:威逼利诱!”黄石公一口道破,道:“依我所料,定是项燕定计,控制了剧辛、后胜、韩开地、平原君四人。”
“五国联军中除了项燕,没甚象样的人物,如此情形,必是出自他之手。”尉缭大声附和。
王陵他们是将军,率兵打仗没问题,论到这种弯弯绕,他们就远远不如黄石公和尉缭了。
“没错。”秦异人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是以,我们接下来的事儿就方便多了,只需要从这四人中找一个能够为我所用之人就成。”
“剧辛明智,他定当看得明白,项燕眼下的处置是最好的谋划,他不太可能为我们所用。平原君胆小如鼠,更是惧我大秦之威,不会为我用。韩开地无智无识,更无胆,他亦不会为我所用。只剩下一个后胜了,然而此人身为国舅,很得齐王欢心,更是君王后的亲弟弟,他对大秦无所求,这也不能为我们所用啊。”王陵沉吟了半天,仍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后胜可用!”秦异人却是否决他的判断。
“公子,后胜是齐王的亲舅舅,再大大不过娘舅啊,以他的身份地位,他有所求,齐王必允,我们拿什么来诱惑他?”蒙骜提出质疑。
亲情是永恒的,娘舅是最为亲近之人,很多人对娘舅是特别依赖。齐王建对后胜的依赖更是远近闻名,天下皆知。后胜在齐国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他对秦国无所求,秦国拿不出诱惑他的筹码,一切都是空谈。
“不!后胜有所求,大有所求!”秦异人再度语出惊人,道:“抡材大典之后,我曾散合纵,与后胜见过面,深知此人心中所求。他所求者,不外齐国丞相也。”
“他想当丞相?”王陵、蒙骜和桓齮大是惊讶,笑道:“这丞相非田单莫属。不要说区区后胜,就是以范睢之贤,当年齐王招揽他时,也不会把丞相之位给范睢呀。”
田单复齐,成功一世功业,只要他在一天,他就是齐国当之无愧的丞相,谁也不可能取代他。即使以范睢之才,当年齐襄王招揽范睢之时,也不可能拿出丞相高位,因为田单是不可替代的。
“我说的是田单之后的齐国丞相之位。”秦异人解释,道:“田单固然是齐国当之无愧的丞相,他之重正如武安君之于秦国上将军一般,无人可以替代。可是,田单的身子骨很是虚弱,一天不如一天,他还能活几多时日?田单若死,齐国丞相之位谁属?这才是后胜最想要的。”
“明白了。”王陵恍然道:“后胜想当齐国丞相,只需要我们满足他的要求,就能让他背叛五国,与大秦联手,共破韩赵燕楚四国之军。”
“果是妙计!”蒙骜、桓齮二人大声赞赏。
“好计!好计!”黄石公和尉缭也是赞赏。
“可是,这要如何说动他呢?”桓齮又感到棘手了。
要给够后胜当上丞相之位的价码,不太容易。要知道,丞相是一国之重,要当上丞相的价码,那是何等之大,秦国拿不出来啊。
“你太实在了。”秦异人冲桓齮一笑,道:“后胜是齐王建的亲舅舅,深得齐王建的欢心,更有君王后的支持,他只需立下一功就成。至于这功劳是大是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有让他当丞相的籍口就成。”
这其中的弯弯绕太多,桓齮这个武人哪里想得明白。
“公子,你需要一个说客,我愿去。”黄石公马上请命了。
“不,我去。”尉缭抢着道。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黄石的口齿不如你便给吧?”黄石公瞄着尉缭道。
“你误会了。老兄才智不凡,天下少有,此等事儿,你去自然是马到成功。不过,你想过没有?此去会担风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尉缭笑着摇头,道:“而我不同。我是魏国国尉之子,就算出了事,他们也会有所顾忌,不敢拿我怎么样。”
这话很有道理。
黄石公固然是盘盘大才,智计不凡,他去游说不会有问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事,他的性命难保。黄石公不过是个隐世兵家,没有什么后台。
而尉缭是魏国国尉之子,这后台很硬的,谁都得顾忌。
“尉缭此言有理,此事就交给你了。”秦异人重重点头,大为赞赏。
“以缭子先生之才,这后胜要想不窝里反都不成。”王陵、蒙骜和桓齮三人对尉缭的才干极为欣赏,当下大为欢喜。
“在游说后胜之前,我们还得做点事,得先集中兵力打上一仗,要给五国联军造成巨大的威胁,让他们惶恐不安。然后,缭子先生出马,成算就大多了。”黄石公忙完善这次行动。
“好!采!”
这一完善就堪称完美了,立时博得一片喝采声。
这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