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儿经此一役,心中固执的念头总算淡却不少。
她并非是个执拗的人,不过是念着自己孤苦伶仃,若再把奶奶的住处拱手让人,那就真个算是无家可归了。
偏偏路渔娘在暗室中那一番话,相较以往绝对称得上情真意切。
小雨儿这般年纪,不管如何懂事,总还是脱离不了渴望亲情四个字的。
加上正如路渔娘所说的一样,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
即便对方不曾说出那些令人动容的话,她大概率也会在那一跪下心软松口。
索性刘爷的目的并不是要对付她们,而是为了逼着路渔娘服软。
否则小雨儿能不能离开那间暗室,都是件未尝可知的事。
刘爷让手下的马仔把囡囡交还给路渔娘后,竟真的未曾阻拦,任由着二人离去。
他却独自一人靠在椅背上,扬起手中的两份转让协议,眼中是压抑不住的贪婪。
“南港扩建,加开码头,这不是老房破屋,是明晃晃的金子啊!”
……
离了刘爷住处,路渔娘一手牵着小雨儿,一手将女儿揽在怀里。
囡囡在刘爷那受了惊吓,一回到母亲的怀抱,竟是困倦到直接睡了过去。
两人一路沿着街道往前走了许久,街上偶尔遇见熟人,也不过点头示意,并未攀谈。
直至快走回路渔娘家中的时候,小雨儿才左顾右盼的开口:“路姐,姓刘的说让你记着答应他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以后直接喊我姐姐。”路渔娘微微用劲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随口纠正她的称呼。
小雨儿却没有回应,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沉默良久,路渔娘才幽幽叹了口气:“他让我劝说涂家,何家,还有和我相熟的一些人,搬离南港街。”
“劝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无偿搬走吗?”小雨儿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就纯粹是在为难你。”
路渔娘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无偿,他按市价付钱买下来。”
小雨儿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我估计南港这边,八成要有大动作,保不齐整条街都要拆掉。”
“产权不在个人手里的房子,姓刘的不好弄到手,就变着法把我们这群老人撵出去。”
“他倒是打得好算盘,竟把这么大一个难题推到你的头上。”
路渔娘推开小院的门,看了眼院中自打丈夫离开后,就一天比一天衰败的花草。
“我从他那儿要到赔偿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不管他和赵五爷对不对付,可碍于对方的面子,这笔钱他必须得给。”
她边往屋内走,边和小雨儿解释起其中关键。
“大前天签的赔偿协议,前天赔偿款到账,我就打算离开。”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当时这些决定中,并没有带着小雨儿一起走的念头。
不过小雨儿恍若没有听见一样,适时接过了话茬,“你没想到我得罪了姓刘的,导致后续这些出乎意料的事发生?”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显然有些紧张。
路渔娘弯着眼角笑了笑,安慰道:“这事儿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姓刘的既然打算吞了我们的房子,就算你对他毕恭毕敬半半点不敢轻慢,他照样能想出法子对付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