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待旁人亦是这般态度。
江燃对待自己冷漠也好,热情也罢,那是对方的态度,这本就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方剂和针灸,内治和外治,总得有个章程吧?”
燕玉情环抱着纸伞跟他并行,即使心中对江燃仍抱有怀疑,却没有上前拦路的念头。
不管如何,他始终是燕传邀请来燕家的客人。
自己可以建议,或是阐述想法,就是不能强行阻止对方。
既明事理,也是修养。
“方剂针灸?”江燃也不介意她跟自己并行,“我都不太懂。”
燕玉情哑然失声,又行了几步方才很认真的说道:“父亲的病根在哪我不知道,你是他邀请的客人,我也阻止不了。”
“你哪怕仅仅是走个过场,只要不让他的情况变得更糟,我都会承你这份远道而来的心意。”
她一旦认真起来,眉梢眼角情意重重,这份仙资媚态竟一瞬让天地为之失色。
白雪覆地三尺,举目千山一色,万里银白,独独你眼前绽着一支红艳。
这就是燕玉情满眼慎重时,唯一能够体现出这风情的形容词。
“倘若你自持暗劲修为,便觉得无所顾忌,对我父亲造成一些无法逆转的伤害,那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问情伞虽然重要,也只是身外物,你开了伞,刻了字,看在补全伞名的份上我可以不予计较。”
燕玉情一字一顿,声音欺霜傲雪。
天地间凉意十成,秋雨占了三分,余下七成在她一人。
“但若是害父亲受伤,我绝不会原谅你。”
这话听来很怪,但她是燕玉情,于是便给人一种不被她原谅,便似与世界背离。
“你有没有在听?”
燕玉情不觉得在一阵秋雨过后寂寂无声的院落中,身旁的青年会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偏生江燃步伐,呼吸,她所能感知到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便有种身旁人沉浸在走路这一件事中的感觉,在单纯的情感下,她便这样问出声来。
江燃步伐微顿,站定之时燕玉情仍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在反应过来后立刻停下步伐。
她转过身,红裙似火,烧的满园金桂失了颜色。
他往前一步,垂眸看向对方的眸子,一颗泪痣似最绝品的墨,点落的位置,大小无一不在述说着女娲造人的奇迹。
江燃就这样盯着她半晌。
燕玉情毫不退让。
她就这么硬生生顶着那如渊似海,冷冽如万剑锋,灼灼如大日的眼睛,倔强的和对方凝视。
燕传是她的父亲,她所思所言皆是本心,绝无改易。
江燃并没有动用气机施以威压,但她仍是蔚蓝星上第一个,在他凝眸直视下,没有半分退让之意的人。
“假使我让燕传病情变得更糟,你口中的不原谅,落于实际会是如何?”
在询问这句话时,他也未曾收回凝视的目光。
“我……还没想好。”燕玉情有点像个孩子,在迟疑了少顷后摇了摇头。
她的确不懂得怎样去对待一个不喜欢的人。
在她心目中,唯有在意和漠视,不存在厌恶和怨怼,就是如此纯粹。
江燃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只淡漠的留下一句话萦绕在燕玉情耳中。
“你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别把他当蠢货。”
“既然他可以选择相信我,你也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