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春日微凉的风,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狂野,他的心终于慢慢沉淀下来。
他仿佛一直坠落在深海之中,无法喘息。
如今鱼跃水面,一丝清新的空气窜入鼻尖,让他活了过来。
他望着远去城池的灯火,心里鬼使神差的,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就这么离开吧。
——反正也没有人会挽留他。
——他是这世上最无关紧要的存在。
抛开一切。
天涯海角,随便哪处。
再不要顶着周庭芳的荣耀过一辈子!
再不要听到周家的一切!
再不想这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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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长乐宫内,大魏朝的掌权者沈德平坐在龙椅之上。
他褪去堂会的龙袍,换上一身舒适的赭黄窄袍,姿态闲散,偶尔抬眼望一眼面前站着的沈知。
蹙眉。
头疼。
“沈知,你这犟驴脾气又上来了是不是?”
沈知身形岿然不动,只是拱手,“陛下,还请允许微臣接手秦少游被人追杀一案。”
沈德平叹气,“理由?”
“周怀恩是我同窗挚友。他胞妹惨死,不得不查。周怀恩与此案关系密切,只能避嫌,微臣去查此案,一为公,二为私。”
“说得好听!”沈德平一声冷笑,“你小子是朕一手带大的,你肚子里那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难道朕还不清楚?”
沈知浅浅一笑,“那陛下觉得臣是为了什么?”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沈德平一怔,语气一顿,“你对那周修远的妹妹一直贼心不死。”
沈知冷声道:“陛下,周氏已经死了,您别凭空污她清白。”
“你当年跟许婉清退亲,就是为了周庭芳吧。”沈昌平瞥他一眼,语气极为不屑,“亏你还是沈家的种,瞧上一个女人,却畏畏缩缩,生等到人家嫁了人才知道后悔。我就问你,后悔有用吗?”
沈知轻轻蹙眉。
却不做辩解。
当年陛下一直逼问他和许婉清退婚缘由,他便随口胡诌,说自己看上的是周庭芳。
偏周庭芳早就和秦家公子定亲。
他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沈德平越说越气,“你说说你,当年京都流言闹得那么凶,那么多人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为了保护周氏,愣是不解释一句,你那断袖的名声至今还未洗清。现在哪家好姑娘愿意嫁你?”
沈知无奈,“陛下,说秦少游告御状的案子呢。怎么又扯到臣身上来?”
“混账东西。”沈德平一拍桌子,“朕是皇帝,朕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陛下允许我做秦少游案子的主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