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君还没动,那头齐清萋侧头听悄然上殿的柳溟烟一阵低语,先是惊诧,随后转为镇定,喝道:“不用争了!”
她昂首道:“洛冰河,现在谁都不用争了。就算我们肯让你带走,你也别想如愿啦。”
沈清秋知道她性子烈,说不准做了什么极端的事情要来激怒洛冰河,正感不妙,谁知,她示意柳溟烟站出来:“溟烟,你说吧。”
柳溟烟道:“沈师叔的仙身不见了。”
她说完便让开了身子,后殿被抬出几名弟子。这些都是在后留守坐化台、看护尸身的人手,此刻却都昏迷不醒,从脸到指尖都是诡异的乌青色。
殿中哗然一片。岳清源颜色立变,洛冰河也抬了抬眉。齐清萋坦然道:“洛冰河,你也不用看我。我的确是想过要藏起来,可惜刚刚我让溟烟去后殿转移,坐化台上已经空了。放在上面由我们妥善保存的尸身已经不翼而飞。”
她心里痛快,说话也痛快,竟是宁可尸身不翼而飞也不想让洛冰河带走。木清芳附身察看,道:“意识全无,但性命无忧。中毒。”
岳清源道:“什么毒?”
木清芳道:“现在判断不出来。身上也没有伤口。待我取血一试。”
齐清萋道:“若是人界的毒,木师弟一眼就能做出判断,既然他看不出来,我还想问问,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洛冰河淡淡地道:“我不喜欢用毒。”
属实,洛冰河杀人很少用毒。况且,在现在这种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局面下,洛冰河没必要撒谎。
即是说,居然有不知名者,趁双方在殿前争执,神不知鬼不觉混上山来,隔着几道墙,在魔族和修真界两方头头的眼皮子底下,把沈清秋的尸体给盗走了。不可叫人不心惊!
沈清秋就纳闷了:偷他尸体干什么?怎么他活着没人要,死了倒成了个香饽饽???
洛冰河见继续留在这里多说无益,皱起了眉,道:“也罢。不管是谁拿走了,总会找到的。”
心魔出鞘,黑气蒸腾,剑锋划过之处,劈开了一道破口般的轨迹。沈清秋提醒道:“撤围。”
洛冰河看了看他,生硬地道:“如师尊所愿。”
乘鸾的剑尖,斜指垂地。视线往上走,柳清歌的手在袖下握紧,爆裂的虎口鲜血横流,顺着剑身往下滑落,滴落。
他定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等着!”
这两个字犹如两道冰锥掷出,却挟着沉积的怒火和滔天的战意。
洛冰河心魔回鞘,冷笑:“尽管来!”
55、软禁生活
两界裂口连接的; 是一条宽敞的石廊。一对一对火把向前无尽延伸,最深处是森然的黑暗。看这石廊两侧的壁画风格; 还有阴气重重的氛围,就知道这里是洛冰河的魔界大本营;
裂口封闭之后,洛冰河就没再继续钳制沈清秋,慢慢松开了手。沈清秋站直了身,一拍袖子,一语不发。
两人都无话可说,目不斜视。一前一后,脚步悄然无息; 气氛又僵又冷。
地宫中的岔路分毫不能影响洛冰河的速度。兜兜转转一番; 眼前突然豁然开朗。魔界建筑多盘踞地下,挖空地底,终年不见日月星光,而这一片居然在顶上打穿了地面; 让阳光直射下来; 平添不少人气。
推门而入,屋中陈设布局,十分眼熟,居然和清静峰竹舍很是相近。
沈清秋莫名其妙的有些窝火。
他真想对洛冰河说一句:有什么意思呢?
演舞台剧一样把场景道具布置好,把人圈养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玩梦里面师徒相亲相爱的日常小剧场吗?
一会儿撒娇卖惨; 让他同情心泛滥。一会儿又打脸告诉他都是装的。真真假假,他没那么明察秋毫,能看透洛冰河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正兀自郁闷,洛冰河朝他走近了一步。
要再早几天,沈清秋肯定避之不及,近一步退三步。可现在,他反倒不想再做此类举动。那样看上去像个被暴徒挟持的良家妇女,太矫情。即使龙游浅水虎落平阳(脸大无比),但求还能保有最后一份优雅谨慎装b,才不至于难看得彻底。
但他还是难免紧张,心紧绷成一弦,指节蜷了蜷,眼皮一跳。
洛冰河何其敏锐。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师尊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沈清秋真心实意地说:“我猜不出来。”
他再也不敢随便乱猜洛冰河的心思了。事实证明,每次都错的十万八千里!
洛冰河伸出右手,沈清秋不动声色,视线却忍不住粘在他指尖,随之一路探来。
那只手修长素净,不像是属于已经取过无数性命的魔族少主,更像是一只生来就该拨动琴弦、焚香沐雪的手。虚虚滑过他脸颊,若有若无擦过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