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母亲赢了?不,真正的赢家是我父亲,他的背叛没受到挞伐,反而在两个女人中占尽优势,男人女人的战争打了数千年,女生从未真正赢过,对不对?”
“我不这么想,我认为男人女人合作了数千年,也许有纷争、也许有不愉快,但终究携手走完人生。当然,女人的包容力比男人强,往往男人犯了错,女人选择用体谅、包容相待,而男人心胸狭窄,比较不懂得对女人宽容。”
“你承认自己是心胸狭窄的动物?”斜眉,书青对上他的眼。
他笑笑不答。
“改天,我们一起去拜访夏爸爸。”庚禹说。
“我爸爸不认得你了。”
“夏妈妈一定会记得我。”他说得笃定。
“为什么?”
“要是我家隔壁住了个笨小孩,学业功课都要仰赖我女儿,他唯一会的东西是股票,三不五时拿着报纸到我面前,要我帮忙看电视,注意今日股票有多少涨幅,我一定会把他牢牢记住。”
“你连这个都想起来?”她讶异。
“对,我玩股票不敢让家人知道,只好拜托夏妈妈帮忙。我还记得,她常说我是个很特殊的孩子。”
“她常夸你的生意脑筋,还预言将来杜爸爸把事业交到你手里,你会将它发扬光大。”眼底闪着喜悦光芒,她高兴着他丢失的回忆慢慢被拾起。
“你有个弟弟叫作夏书槐,也是个灵精的小鬼头,他很骄傲地对我撂下话,约定好,二十年后商场上一较高下。”
“对,我弟有严重的恋母情结,不容许我母亲欣赏别人。”
你一句、我一句,两人细说往日光阴,说得兴起、说得快意,她忘记他的夜半偷渡,他忘记小小的床躺起来不舒服。
他拥她在怀里,说到激动处,她猛抬头撞上他的下巴,他的疼痛模样教她笑弯腰。
这天,他们在床上聊到近午,仍然觉得不够,他们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期待时空为他们停留。
第七章
回到台南第七,他们踩遍旧时足迹,访遍就读过的小学、中学。
他们刻意不看报纸、不开电视,他们假装庚禹不是红透半边天的Dam。
他们之间,手牵手变成习惯,相依相偎成了常态,偶尔,他环起她的肩:偶尔,她靠上他的背;偶尔,他们在彼此的怀里沉睡……
他们漫步在中山公园里,布袋莲正开,紫花绿叶在湖面上画出夏天风采。
小时候他们常在这里出没,并不是想当绿林好汉,而是这里的儿童图书馆太迷人,它替两个小孩开辟出新世界,整个暑假,两台脚踏车二叫一后,他们几乎在这里泡上半个夏季。
卖芋冰的老伯伯骑脚踏车,按着小喇叭经过。
“吃冰?”庚禹问。
书青摇头,从减肥第一天起,很多食物她不再碰触。
“甜食是万恶之渊?”他笑着说出她的千古名言,然后不理书青的意愿,迳自买了两球酸梅冰,把一球塞到她手中。
“你记起我的话?”他像恢复迅速的病人,时时带给她惊喜。
“记忆像拼图,最难拼的是前面几片,往后每拼一片就少了几分困难。”食指勾住她的食指,两只手前后摆荡。
“你的记忆拼图拼出几成了?”舔一口酸梅冰,酸酸甜甜,那时顾不得卫生问题,更没有身材忧虑。
“七成。”
“这么多?你确定?”
他把她的脑袋压在自己肩上,他偏爱当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