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发了火,杨莲婷哪在敢怠慢,一声令下,便有三四个随从去拖拽燕顼离。可怎么拖,燕顼离都不走,注视着轩释然的目光,燃烧着那样野性的,桀骜不训的,仇恨。
燕顼离蛮挣之下,三四个大人竟奈他莫何,拖也拖不走,这样在纠缠拖延下去,侯府那小祖宗又该发火了,那小祖宗,可不是那么好服侍的主儿,又前来了四五个大人。终于,六岁的燕顼离不敌恁些大人,将被拖走之时,轩释然又懒懒开口:“住手——”
“是!”
侍从们放开燕顼离,恭敬地立于一旁。
轩释然脚踩百十步汉白玉石阶走了下去,负手立于燕顼离身前。轩释然瞧着燕顼离的目光——对,方才看着他的,目光,就是这样的,野性,桀骜不训的,仇恨的目光。
燕顼离看着轩释然,并没因轩释然叫停侍从而松心和感恩轩释然,——轩释然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与温度,就如一盆冰水从头至脚淋下,让他在这个冬日更加寒冷彻骨。——这个飞扬跋扈,这个神气不可一世的人,就是他弟弟么?燕顼离这样想着。
“他们拖你你还不愿意走吗?走的不服气吗?本少爷便让你走的心服口服!信不信,本少爷一个人,便可以将你丢到城外去!”轩释然如是说。
燕顼离不说话。
当然,也是不信的。
于是,当轩释然做出手势与他较量身手,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那个时候,生长于山野的燕顼离还不知武艺是什么东西,而轩释然三岁起即已由名师亲自授艺,当轩释然一个连环腿即使他摔倒在地,痛的趴在地上起也起不来的燕顼离,第一次领悟到一个词,那就是屈辱。
乞儿般的他行走于人世,不觉得屈辱,在生父的家门,被生父的贵少爷揣到在地,他感受到了屈辱。
“滚——!”
轩释然的声音再不留情,踩着燕顼离的身体,从他身体上踏过。
轩释然在侍从的随侍下走出好远,趴在地上的燕顼离才抬起头来。
停顿在侯府偏门,亦是从侯府出来的擎天侯和南宫乾将方才的一幕看在眼里,擎天侯微微含笑的时候又皱了皱眉,叹息道:“释然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体衅苍生疾苦,心硬的跟石头似的,没有一点的同情心。”
南宫乾意有所指地笑道:“侯爷这不就是去相府提亲吗?”
擎天侯便如释重负地笑了。
趴在地上的燕顼离,便这样看着,他的生父,从他的身前谈笑经过。
走过了燕顼离身边两三步,擎天侯顿步,不知为什么,侧回头,看了眼燕顼离。
*
亦是这一日,相府的花厅里,擎天侯与秦中书品茗话谈,与拂摇在花园里玩耍的轩释然被擎天侯差人召来,擎天侯看着秦中书夫人,与轩释然道:“释然,爹爹为你订下亲事。你秦姑姑这一胎所出若为小姐,便是你未来的妻子。”
此言一出,拂摇闷闷不乐地垂了头。轩释然看着秦姑姑的肚子,没有任何表态,不反驳,也不应声。
只不过秦中书问及擎天侯,夫人所若为公子当如何,轩释然昂头答道:“一定是位丫头的!”
亲事便由此定下。
此后的日子,小释然百无聊赖的生活便有了寄托——便是等丫头生下来。
【轩释然七岁,拂希出世】
相府这日发生了两件大事,一喜一悲。喜的是相府二千金出世,悲的是秦家少夫人血崩而亡。
产房里,秦中书扑到爱妻榻前痛哭流涕,又目露怨恨之光看着襁褓中的相府二小姐。轩释然一进产房,便见秦中书有意扼死女婴,淡淡的目光从秦中书脸上流过,自侍女手中抱过相府二小姐,印一个吻在二小姐额上,煞有其事地道:“丫头,父亲大人说,你会陪我一辈子,这一生,我不让你死,谁也不允许起这样的念头。”
话,却是说给秦中书听的了。
轩释然又看了看襁褓中的二小姐,然后皱了眉:“丫头??????”你长的好丑!
抱着襁褓出了产房,轩释然直往相府门口,往擎天侯府而去,擎天侯闻讯将他拦住:“释然,快把孩子抱回去!”
轩释然看着擎天侯,说道:“她是我妻子,不是该住进侯府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