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佩兄,孤听闻长安来的上使,到你府中暗访,可有此事?”
司马拉住周玘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的感情有多么棒。
“回殿下,确有此事。上使刘蜀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非要诬陷臣有不臣之心,造反之举。”
“这纯粹是他不了解情况嘛,宣佩兄要是造反,早就跟着张昌、陈敏、钱璯一起造反了,现在说不定连吴国都复兴了,哪里还会是一个区区太守。”
“殿下,臣实在是没有这个想法,我看那刘蜀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
“哦?刘卿,你去查一查,这个上使是怎么回事?身上背负着诏命,为什么还到处乱跑乱咬,看看他是仗了谁的势,信了谁的邪。”
“遵命,臣这就去办。”
“等等,建邺城这么多的兵将,反而让一个夏铁的流贼来去自如,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茂弘兄诸事繁忙,刘卿你能者多劳,把刑狱的事情也挑起来,查一查,有那些害群之马。”
“遵命。”
“嗯,刁卿,孤听说你和宣佩兄之间有些不快?”
“回殿下,不是不快,而是不忿。臣请殿下彻查周府,这朗朗乾坤之下,岂能有藏污纳垢之地?”
“这就不对了嘛,”司马睿拉起刁协的手,和周玘的手搭在一起,“刁卿是孤的文胆,宣佩兄是孤的武魂,都是孤的左膀右臂,孤若是没有了二位卿家,岂不是成了某户人家的掌心傀儡?”
某户人家,说得是谁,二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自从顾卿仙逝之后,孤身边越发缺二位卿家这样的诤臣了。孤希望二位卿家能够摒弃前嫌,勠力同心。”
“殿下,这恐怕办不到。”刁协当着司马睿的面,把手抽了回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宣佩兄虽说是有大功,但也有大过,侵占良田,巧取豪夺,逼良为奴,这些罪过,殿下可以宽宥,但臣不能不检举。”
“哦?宣佩兄,果然有这样的事情吗?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殿下,人心难测,当初臣收留那些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是行将饿死的人,臣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谁知道这些人吃饱喝足了,就去状告臣逼迫他们为奴为仆。”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刁民?”司马睿的‘刁’字咬得特别真,就是故意让刁协听仔细了。
“殿下,今天臣就都说清楚。臣奉旨营造侨乡,在那些荒凉的土地上建立城寨,收纳南渡流民。”
“啊,是啊,北方多战事,流民越来越多,总是赶到淮泗去自生自灭,孤于心不忍。”
“这就遇到麻烦了,臣按照旨意,先张榜公告,圈一片荒地,如果荒地有主,按照市价收购。”
“对啊,毕竟是侨迁到江南,自然不能让江南的百姓因此吃亏。这没问题啊?”
“可是哪,那些人一开始并不来说明,非要等到臣带着人,把荒地平整出来,把土地都翻出来,改成了良田,这才冒出来,拿着田契说这些田地是他们的,臣是霸占了他们的良田。真是岂有此理。”
“是这样吗?宣佩兄?”
“殿下,这江南连遭三乱,好多人家典当自己田地,逃进了深山,这事情,殿下还记得吧?”
“嗯,之前顾卿也和孤提起过,说是宣佩兄怜民疾苦,典当的时候,还多给了钱财。”
“臣想着那些田地本来就荒芜了,臣做典当,也是为了扶危救困,没想为了那几个钱。”
“宣佩兄的意思是,我胡编乱造,编出个故事来哄骗殿下?”
“那倒不是,只是这事有凑巧。在殿下的治理下,江南逐渐的安定下来,那些躲进深山避难的人家,也逐渐的又迁了回来。”
“保境安民,本来就是孤的职责。”
“他们迁回来,自然要把直接典当给臣的田地再赎回去。就这样,他们也是刚刚落脚,完全不知道殿下的侨乡令,这才造成了误会。”
“就这么凑巧,一共凑巧了一万两千七百八十三户?”
刁协瞪着周玘看他如何辩解。
“这可不是凑巧,是民心所向。乱世弃良田、避山野,正是殿下行仁政,才能让山野之民,重新的归化。”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一切都妥当了再来。”
“哎,刁兄这话就不对了。刁兄那边又是衙役,又是兵丁的,那些老百姓们不多聚拢一些人,敢去讨那个公道吗?”
“老百姓?你还说那是老百姓,不是你的奴客?奉你的命令?”
“刁兄,说话要讲证据,这样诛心的言论,误国误君,容易给圣明的殿下抹黑。”
“我且问你,这些田契怎么会在你府上搜出来?”刁协让人抬上了几个大箱子,打开之后全是地契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