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廙嗅到了背后的纠缠,只想着赶快摆脱了,好回荆州享受两天宁静。
“世将,你怎么还不明白。”王导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人在暗中伸手,就是想让我去撕破脸皮。这敌人,可不只是战场上站在你对面的那些刀枪。”
“茂弘兄,你是说,这背后……”
“哎,我什么都没有说,”王导再次打断王廙的话,“也什么都不会说,江东之客,人人都说我是个没有长嘴的泥菩萨。”
“元规兄,”王廙见王导又一副出世高人的禅修模样,自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求助于庾亮。
“就算我肯接这个苦差事,你也得告诉我,从哪里下手吧?我总不能冲进王府去,跳到案上,指着他的鼻子,和他要人吧?”
“那不能,”
庾亮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他们琅琊王家和琅琊王家打架斗气,把我们这小庾家搅得不得安宁。
“长豫已经到了会稽,相信很快就会破了他们在会稽挖的坑。”
“长豫也搅进去了?”王廙看了一眼貌似神游的王导,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
“本来哪,阿翼是去探一探南顿王的底细,还有高僧法潜暗中相助,可谁能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庾亮继续说道。
“哦?”王廙又一次看向王导,王导总算从神游中醒过来。
“是,荆州回来的那些大船上的货物,最终都流入了南顿王府,这事情虽然是长豫做的,我也是知道的。”
“那就查他啊,”王廙不解的看着众人,“他私自豢养死士,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不如……怎么了?”
荀崧拍了拍王廙的肩膀,见王导、庾亮不愿答话,只好自己来讲。
“南顿王劫掠人口的事情,闹出了圈,绑了顾家的女儿。”
“那又怎么样哪?”
“没怎么样,也就是一夜之间,南顿王的那些死士,就变成了真正的死士。”
“啊?”
王廙张开的嘴巴足以放下一个拳头,
顾家这个篓子,可是把天都捅露了。
“可这不是顾家的事情,怎么赖到庾家身上了哪?”
庾亮再次无奈的摊手,“怪我庾家都是读书人,没什么势力,也没有什么亲朋故旧,特别的好欺负呗。”
“有人和你谈过了?”
王廙突然转锋一问,问到了关键。
“是,”庾亮点了点头,“他想借着我的手,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没答应。”
王廙看庾亮满脸的难色,也没有过多追问,话锋又顺当的转了回去。
“那死士可不少人哪,也是不少钱。南顿王就这么把气咽下去了?”
“咽气?”庾亮摇摇头,“连我这个关系不大的旁观客都倒这么大霉,别说正主顾家,就这半个月里,建康城,已经没有一处顾家的买卖了。”
“哦?谁动的手?顾家可是三吴第一家。”
“还能有谁?”庾亮满是苦笑,“我不做的事情,自然有的是人做。那位励志北伐的徐州刺史祖逖。”
“士稚?他怎么和南顿王搅到了一起?他不是最恨这些劫掠百姓、逼良为奴的贵胄嘛?”
王廙不解的看着王导,祖逖和他们王家还算是有些交情,也打过不少交道,这事情显然是出乎了王导的预料。
“你想的没错,我不同意北伐。”王导也没有避讳,紧接着又顿了一下,“当然也不同意西征巴蜀。”
“可,为什么哪?现在将士们气势如虹,这机会要是再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功高遭忌。”王导只简单了数了四个字,“打下湘州来,还可以封个大将军,取了荆州,就已经封无可封,你要是再西征把巴蜀拿回来,那王家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王导没有说那条路是什么,但在场的几位心里都清楚的很,就是司马家篡魏自立的老路。
王廙突然就明白,王导把自己喊回来的真正含义——不是为了顾家,甚至也不是为了庾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