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鑫鑫的哭声,从船舱里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她眼窝深陷,面容枯槁,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唯有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氏怀里的女儿。
“鑫鑫!阿娘的鑫鑫?真的是你吗?”
辨认出是自己的娘亲,鑫鑫就在王氏怀里扭动着小身体,拼命的挣扎。
王氏松开手,鑫鑫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李娟怀里。
母女俩抱头痛哭。
村长拉住李老汉的手,示意两人坐下,叹了口气说:“十一弟啊,不瞒你们,我闺女之前就被黄大发那个混蛋给休弃回来了。我们怕丢人,一直没声张。”
他又惊讶的问李老汉夫妇,“十一弟,你们从哪儿把鑫鑫接回来的?”
事到如今,李老汉也没必要替老黄家遮羞,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蔡老太太将手里的篮子拿了过来,推到村长夫妇面前。
“这是鑫鑫刚到我家时穿的衣裳。”
村长夫妇看向篮子里的破旧单衣,心里一阵揪疼,又痛恨起老黄家。
蔡老太太又说:“里边还有金疮药,孩子手臂上的伤我们之前给处理过了,都化脓了,不处理不行,以后还要一直用药,直到结痂为止。”
听了事情的经过,“哐当!”,气得村长直接摔了凳子。
“狗娘养的畜生!老子跟他们拼了!”说着,村长前胸起伏,一时间竟是有些癫狂,抄起角落里的鱼刀就要往外走。
吓得福头儿缩在王氏怀里,不敢出来。
李老汉赶紧拦住他,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九哥,你别激动!孩子是我家老三和二郎他们骗回来的,你现在冲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吗?你想让他们再把鑫鑫弄回去卖去楼子里不成?”
“老头子啊!我求求你了,你就听老十一的吧!为了娟子和鑫鑫,你不能冲动啊!”王氏哭喊着。
听到老妻凄厉的哭喊声,村长眼底的赤红才渐渐散去,恢复了一些神志。
村长还有个大儿子,就在兔窝子村,只是两家已经分家了,不在一条船上住。
蔡老太太跟着劝道:“九哥,我们有卖身契,我阿弟家跟他们村的村长家关系不错,村长大儿子是县衙管户籍的书吏,等过了年,我去帮你疏通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娟子和鑫鑫单独立个女户。”
“十一弟妹,你说的都是真的啊?你看看我,谁不知道你蔡桂花啊,你说话不准谁还能准?”王氏破涕为笑,说:“你看看我有些疯魔了,让你见笑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可怎么也没止住泪水,可能是太过伤心,眼泪还在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咱们是一家人,谁家有个困难互相搭把手是应该的,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蔡老太太说。
李老汉从怀里掏出那张贵如千金的卖身契,说:“九哥,这是鑫鑫的卖身契,等年后我们那边通上话,安排好了,再通知你们约个时间,去县衙把事办了。
九哥,说句实话,老弟我也不敢绝对保证能一定办成,但有了这卖身契,鑫鑫就不用回黄家了,这东西你可千万收好了啊。”
村长颤抖着双手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交给王氏,“锁箱子里。”
然后他转头对李老汉说:“老十一啊,九哥记住你的恩情了,以后有事,能用得着九哥的地方,你随便说。”
蔡老太太说:“九哥,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我们之前用你的地方还少吗?远的不说,就说之前风灾那档子事,不是你号召的村民,我家老二夫妇和鱼宝儿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