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力难支,爱卿此来,适逢其时啊!”
庞涓从这几句话里探知惠王已基本赞成自己的扩军奏案,心中大悦,面上却是声色未露,只将目光缓缓地移向孙膑,希望他能推波助澜,最终促成此事。
孙膑缓缓应道:“陛下壮志,草民不胜敬仰。草民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爱卿但说无妨!”
“先圣老聃曰:‘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老聃又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是以草民……”
孙膑接连引出老聃之语,庞涓已知话头不对,连使眼色,又打手势,不让他再说下去。孙膑看见,只好止住话头。
魏惠王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直盯着他:“孙子,请说下去!”
孙膑望一眼庞涓,迟疑有顷,继续说道:“草民以为,先圣之言,不可不察。自古迄今,圣人治世,没有一人是靠兵强马壮打出来的!”
“这——”魏惠王略显不快,收回前倾的身子,“请问孙子,兵若不强,马若不壮,倘若有人打上门来,寡人何以拒之?”
孙膑抱拳道:“回禀陛下,治国必以兵备,但兵备当以息争为旨,不宜恃强好战。草民先祖孙武子说过:‘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魏惠王的脸色阴沉下来,凝眉思忖有顷,微微点头道:“听孙子之言,寡人耳目一新。关于治军用兵之法,寡人择日讨教。孙子听旨!”
孙膑缓缓起身,叩拜于地:“草民候旨!”
“封鬼谷士子孙膑为客卿,赐客卿府一处,仆从三十名,黄金三百,锦缎三十匹。俟有功绩,另行封赏!”
孙膑再拜道:“微臣谢陛下封赏!微臣告退!”
“爱卿慢走!”
返回途中,庞涓只是勾着头,一句话不说。快要走至武安君府,庞涓终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
孙膑抬起头来:“贤弟,膑适才所言,哪儿不妥吗?”
“唉,”庞涓又叹一声,“孙兄如何能在陛下面前说出不战之辞呢?”
“这——”孙膑略怔一下,“贤弟,膑心有所想,口就……”
“孙兄啊,”不待孙膑说完,庞涓摆手打断,“身为将帅,若不征伐,陛下养我何用?”
孙膑大是惊讶:“贤弟——”
“好了,好了,”庞涓再次摆手打断他,“小弟恳求孙兄,此等话语,今后莫要再说。否则,朝中就会有人将我鬼谷士子看做贪生怕死之辈,于先生面上无光!”
孙膑不再说话,只将两眼茫然地望着庞涓。庞涓爆出一笑,朝孙膑的肩上轻拍一掌,面色和悦起来,大声说道:“好了,孙兄,莫提这些不快之事。明日若无大事,随涓弟大营里瞧瞧!”
孙膑点了点头:“唯听贤弟吩咐!”
翌日晨起,庞涓如约邀孙膑驰入城南的中军大营,同时使人请来司徒白虎作陪,如前番惠王视察一般,向他们展示了三千虎贲的虎威。
看过力士的精彩表演,庞涓不无得意地望着孙膑和白虎:“这些将士,不知两位看得入眼否?”
白虎叹服地说:“看庞将军带兵,真是没个说的!有这样的勇士冲锋陷阵,何阵不陷?”
庞涓笑道:“三千虎贲各有所能,勇冠三军,皆为折旗夺帅之士!”
议国策孙膑展才艺 抑魏势陈轸出奇谋(10)
孙膑点头赞道:“嗯,贤弟此念甚好。打蛇先打首,擒贼先擒王。这些勇士若能一举掳获敌方将帅,或可免除更多刀兵!”
“哈哈哈哈!”庞涓爽朗笑道,“承蒙孙兄夸奖!好一句‘擒贼先擒王’!小弟养他们,为的就是让他们擒王!”略顿一顿,手指前面一处营帐,“孙兄,白兄弟,前面就是中军大帐,请!”
几人走进中军大帐,公子卬迎出来,领他们走至一侧,伸手揭去罩于其上的锦缎,现出沙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