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晴毫无异样之色,少司命稍稍安心,继续道:“宝亲王对于矿石颇有一番钻研心得。此前不久,他偶然间察觉至上京郊外不远处一座小山中似藏有铁矿。遂亲自前往查探,确认无误后便向太后请旨,自工部领取火药欲炸开此山以采挖矿石。岂料事与愿违,不仅未能如愿掘得铁矿,反而在引爆火药时引发山崩。据宝亲王于事后呈交的事故剖析奏折所述,是因为山体结构不稳,火药炸完之后,山体无法支撑。其所携火药仅使用了一部分,余者皆深埋于山体之内。如此一来,无人可证其所言虚实,至于宝亲王到底耗用了多少火药,如今亦无从而知矣。”
吴晴缓缓地将卷宗合起,并小心翼翼地递还给少司命。
“单就这份卷宗而言,宝亲王的确最具嫌疑。”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少司命凝视着吴晴,眼中满是疑惑不解:“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前往宝亲王府呢?”
吴晴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她轻声说道:“关于今日上午之事,想必少司命已然知晓。”
吴晴心中暗自思忖,在上京城内所发生之事件,又怎能逃过少司命的耳目呢?更何况以少司命在北国的地位与能力,其情报搜集工作必定做得极为出色。即便是放眼整个北国,恐怕也鲜有人能与其相媲美。
果然不出所料,少司命点头回应道:“自然清楚得很。被关押于上京府衙之人,午后皆已身亡,且每个人都留下一封遗书,称自己罪孽深重,唯恐牵连家人,故选择畏罪自尽。”
少司命语气平静如水,但他与吴晴均心知肚明,所谓的“畏罪自杀”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吴晴看着少司命,轻声说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是宝亲王邀请我去他的府上吧。”他的声音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少司命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他静静地听着,似乎在等待吴晴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情,想必你都已经了解了。”吴晴顿了顿,接着说道,“宝亲王此次找我,只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因为我帮助他查明了杀害他儿子的真凶。”
然而,吴晴心中仍有一些顾虑。关于陈风被人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投喂五石散一事,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少司命。毕竟,这其中牵涉到太多敏感的问题。
可是,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钦天监的事务。即便此事背后可能涉及到钦天监甚至太后,那也不过是北国的家务事罢了。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又何必过多参与呢?
想通了这一点,吴晴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将宝亲王委托她调查的整件事情向少司命娓娓道来。他详细地叙述了事件的经过、与部分线索。少司命则专注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关键问题,以确保自己对整个情况有更清晰的了解。
"五石散?"
少司命听闻此事后亦感诧异,要知道五石散此等物品,早在二三十年前便已遭封禁,其原材料寻觅难度颇高。即便是黑市之中,亦难以觅得踪迹。即便存在些许库存,那也必定是源自三十年前的遗留物。如此稀缺之物,岂能供陈风长期服食?
"此事绝非出自太后之手,亦非钦天监所为。于此事,我实乃一无所知。"少司命言辞恳切地道。
吴晴对此倒是深信不疑,毕竟若真是太后或少司命所为,他们自会采取更为高明的手段。要么每日严密监视陈风,要么施展些权谋伎俩。然而这些情况皆未曾发生。这足以证明,给陈风下毒之人既无这般权势,亦无如此能耐。且此人一旦有所举动,势必引火上身,遭人瞩目。故尔,只得以这般徐徐图之的方式投毒。
“这就是宝亲王今日寻我前来的另一层缘由所在。”吴晴轻声说道。
“这么说来,你应下他了?”少司命挑眉问道。
看着少司命投来的目光,吴晴并未有丝毫隐瞒之意,坦然答道:“我既未点头应允,亦未曾直接回绝。”
少司命闻言,不禁一怔,实难揣度吴晴究竟作何打算。他眉头微皱,追问道:“此言何意?”
“站在政事立场考量,我着实难以许诺。毕竟此事尚无定论,无论结果如何,皆会被视为对贵国内政的横加干预。倘若因此被扣上一顶‘破坏两国友善合作’的大帽,叫我如何自处?然而,就个人而言,无论是源于好奇之心,亦或恻隐之情,我都迫切想要洞悉事件背后的真相,更不忍目睹一位父亲苦寻无果。”吴晴一脸诚挚地解释道。
事实上,真正令吴晴迫切想要知晓真相的关键就在于这“五石散”!
世间擅长用毒、制药之人比比皆是,但如今有本事调配出“五石散”的却寥寥无几,不超过十人。而在此之中,如果还兼具寻觅到“五石散”炼制所需原材料之能者,则更是凤毛麟角,恐怕连五指之数都难以凑齐。而在这屈指可数的几人里,恰巧就包括了吴晴本人及其父亲——吴道子。至于其余诸人,若非钦天监,便唯有南北两国的皇室方有此等能耐了。
正由于牵涉如此狭窄的范围,吴晴才会陷入两难境地,既未应允,亦未回绝。
“因此,宝亲王极有可能是由于陈风之死,再加上这些年来一直遭人暗算,被迫以治病为由长期服用五石散并成瘾。于是乎,他便将此归咎于太后或是我们钦天监所为,并心生怨念,企图实施报复行为。这样看来,他的作案动机似乎就顺理成章地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