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真伽是唐兀人,即西夏的遗民党项人。杨为其姓,“琏真伽”在唐兀语中,意为“大宝”。
至元十四年,杨琏真伽以帝师八思巴弟子的身份,受任“江南诸路释教都总统所”都总统。
这个释教都总统是专门给杨琏真伽设置的机构,上属总制院,下连故宋各地的僧官,包括僧录司、僧正司等。设有僧录、僧判和经历等职。
说他是个官府机构,又不归中书省六部管辖。说他不是官府,权力却一点不输于官府,甚至还有自己的僧兵。
总制院,前身为宣慰司。是忽必烈刚刚自立为汗时,为了拉拢八思巴,特地为其设立的机构。用以管理吐蕃全境事务,以及全国佛教。当然,那时所谓的全国,也不过是北方中原之地。
前年桑哥上任尚书右丞相后,将宣慰司改为宣政院,以帝师总领其事。相当于将这个机构一锅端去了尚书省。
统管江南的杨琏真伽,便活得愈加放肆。
为尚书省搜刮经费,成为杨琏真伽的重要任务。既然是释教总统,自然不好对寺庙下太狠的手。杨琏真伽便将目标首先放于故宋遗留下的皇家遗产之上。
当年宋室投降,作为攻宋统帅的伯颜可是亲口答应不杀一人、不劫任何财货。之后元军的确做到了这一点,除了随三宫北迁的那些仪仗与书籍,其他东西全都留在了杭州。
军队与官府不好意思出手,杨琏真伽却没这顾忌。
皇宫里所有的东西在一夜之间,被一群光头盗贼掠夺一空。官府为此发出悬赏令,却至今没找到任何线索。
然后,一把大火,将皇宫与最繁华的御街,几乎焚烧殆尽。
接着,是故宋皇室墓葬与大臣的坟冢。悲天悯人的和尚们,化身为盗墓贼,陪葬品被一掘而空,尸体被曝于旷野之中。最惨的便是理宗,尸体被倒挂,口内含着的夜明珠被撬走,腹内水银被沥取而出。甚至连脑袋,如今都不知去向。
引得天怒人怨,却又能如何?
谢翱说着,已是泪水涟涟。
真是听着悲痛,闻者伤心。
陪葬品挖完了,杨琏真伽这两年,又盯上了各地的书院与道观。
书院还好,一些教书匠本就穷,藏书早被迁往北地,也没剩几个教书匠,再榨也没几两肉。
可是作为故宋倾力扶持的道观,其拥有的产业却绝不少于寺庙。
临安十三大宫观,以及数十座大小道观,转眼间便被一扫而空。
只留下显圣观,还在挣扎存活,成为最后的倔强。
说出来,都是泪……苦竹难掩悲痛。
陪着感伤了半天,甄鑫问向张三丰:“真人是这里的主持吗?凭着你,也保护不了显应观?”
张三丰讶然而笑,“小友未免太看得起贫道了。”
不是吗?以你的身手,杀个杨琏真伽会比宰只鸡更难吗?
“贫道在终南山,十年修行,再无寸进。便下山重入俗世,一路游历。只是北地佛教横行,一片狼籍,是以想到南方来看看……”
原来是在北方待不下去了,想躲南方来?
张三丰在甄鑫心目中的高大形象莫名地萎缩了许多。
“却没想到,南方道门,同样也面临着倾覆的危机。”张三丰摇头叹气。
“佛道本一家,这些僧人如此作为,无异于自断手足,天地难容。就不怕有一天,被他们的佛祖降罪吗?”苦竹苦着脸,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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