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姐姐。”舞雀笑道。
沿河而行,待绕过众多群山时,赤王府已遥遥在望。
夜幕低垂,所有山和树都在黑暗中沉沉入睡。
马车缓缓朝着冰冷威严的朱红色大门驶去。
赤王府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雕梁画柱。跟大气磅礴的金云宫相比虽显得小家子气了很多,但府内亭台楼榭,飞瀑流泉,奇花异草,假山锦鲤样样不缺,景致美轮美奂。月梁,垂花,角替等都雕工精湛,色调典雅。
年后的红色灯笼还没有撤走,只因韩夫人喜欢这种喜庆祥和的氛围,命人再挂一段时间。
“母亲,怎么这么晚才到,我等了你好久。”方谦谦皱着眉迎上来埋怨道,看起来心情欠妥。
她跟舞雀同岁,个子稍矮一些,皮肤白皙,柳叶般弯弯的眉,小巧挺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顾盼生辉的大眼睛,跟韩夫人几乎一样的眉眼。一身淡黄色纱裙,神情中带着几分清高孤傲。她头上梳着流苏髻,髻侧别了一只展翅的金丝镶珍珠蝴蝶步摇,耳上坠着水滴状镶金边的珍珠耳环。
“怎么了?”韩子苓只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最宠的,脸上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打起精神抚摸着女儿的头逗她,“谁惹我们郡主不高兴了?跟母亲说,母亲打她!”
“好,这可是母亲您亲口说的!”方谦谦拉着韩夫人的衣袖气呼呼地说道,“那你叫人把柳全山打一顿!”
韩夫人一听,眉头一皱:“他又来了?”
“可不!和他母亲一道来的。一定是知道您每月都会去建宏寺上香,”方谦谦像受了奇耻大辱一样跺脚,“我一个未出阁的郡主,成天被他们母子骚扰,那陆姨娘就是成心的!”
“他们是去东院,怎么会遇到你?”韩夫人当然知道陆月影是个什么货色,“而且剑儿不是还没回来吗?”
“我不知道他们在东院,秋歌跑来叫我去一趟,说是陆夫人有东西给我。谁知一去,柳全山也在,还嬉皮笑脸的……”方谦谦越说越来气,“一见他我就恶心,想吐,跟方其剑是一丘之貉!”
“没大没小的,那是你哥!”韩夫人摇摇头,方谦谦从小对方其剑就是直呼其名。但陆月影的所作所为着实让她感到气闷。
“我没有这样的哥,交的什么狐朋狗友!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成天都泡在哪些地方吗?母亲你瞧瞧柳全山那副样子,弯腰驼背,歪瓜裂枣,瘦得像根竹竿,说起话来身子晃来晃去,本郡主能瞧得上他?你和爹能瞧得上他?”方谦谦怀疑道,“你们是瞧上他母亲她们娘家了吧!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嫁给他的!不可能!”
“你……谁说你要嫁给他了?谁说我们瞧上他家了?”韩夫人说着也来了气,“我不点头,她们休想打你的主意!”
“真的?”方谦谦转忧为喜,“母亲可别骗我!
“我是你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不为你好?那柳全……”韩夫人顿了顿,对舞雀她们说道,“你们先回去,不必跟着我了。”
方谦谦脸上这才有了笑意,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亲热地挽着韩夫人又是摇又是蹭,头上那摇摇晃晃的步摇在舞雀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里有母后的叮嘱,静风的笑容,姐姐们的……
静风给她的步摇非常雍容大气,是用最顶级的碧玉精心打磨而成,通体绿得没有一丝杂质。最难得的是两根由粗到细的碧玉缠绕着拧在一起,粗的一端是鸟的形状,鸟嘴里缀下细细的金丝串着一颗碧玉珠子,珠子下又分出两股金线各串着一颗碧玉珠子。
不过这根布摇虽工艺精湛,独具匠心,舞雀以前却一直颇为嫌弃这个颜色,她认为自己小小年纪,戴着未免老气。一直到静风走了她都没有戴过。如今每每想起,后悔得抓心挠肝,静风一直没有见过她戴,一次也没有。
如今她很想像方谦谦这样把步摇戴在头上,却不能了!别说戴,连拿出来看她都不敢。
“小弦?”
“啊。。。。。。”舞雀回过神来。
“你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鹿儿看着舞雀湿润的眼眶说道。
“没有啊。”舞雀拉着鹿儿的胳臂,笑道,“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