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邱闻问:“你几点睡觉?”
“困了就睡,现在还不困。”
徐嘉乐又站起来去倒水,把丁邱闻的杯子添满,看得出来,他十分想叫客人感受到温暖和热情,奈何他已经没有多少表现的余地,丁邱闻还是以最开始的姿势坐着,用两只手的指尖搓了搓眼皮。
“嘉乐,要么……我先去睡了。”
电影已经看完了,快要夜里十一点,丁邱闻觉得没什么事可干,倒是有一些话很想和徐嘉乐聊的,又觉得当下还不是时候。
徐嘉乐说:“哥,好吧,你想洗澡吗?洗不洗都可以,看你自己。”
“昨天在青旅洗过了,我改天再洗吧。”
“哥,那你就放心地去睡,我已经把加湿器拿过去了,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明天早晨上班,你白天就在家休息,想出去也行,我晚上带你出去吃。”
“你不上夜班吗?”
“要,换班了,明天的大夜,不要紧,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影响生活。”
徐嘉乐跟随丁邱闻站了起来,丁邱闻往卧室走去,徐嘉乐走在他的身后,丁邱闻站在床边脱衣服,脱得只剩下t恤和内裤,他又从箱子里翻找着睡衣,取出来,穿好了。
“我去洗漱一下。”丁邱闻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牙刷、牙膏、毛巾。
徐嘉乐很慷慨,他帮丁邱闻取了洗面奶和润肤乳,还把自己的剃须刀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趁着丁邱闻刷牙的功夫,徐嘉乐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说:“你说了回玉门,可惜,我走不开。”
丁邱闻背对着他摇头,把嘴巴里的牙膏泡吐出去,说:“算了,我就是随口说一说。”
徐嘉乐说:“老城现在基本上空了。”
“是啊。”
“走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一走就是这么久,我爸那天还在说,很多东西都没带上,一整箱罗大佑、郑钧的磁带,录音机,全都落下了。”
丁邱闻在漱口,塑料牙刷摩擦着漱口杯的杯壁,他说:“我落在玉门的东西更多,包括我妈对这世间的喜欢。”
徐嘉乐想听丁邱闻说丁娇的事,不由于他有多么强烈的好奇心,只由于他想给丁邱闻一次倾诉的机会,他觉得今晚不是时候,所以,没有接着说下去。
丁邱闻洗完脸就去睡觉了。
电视里是地方台的午夜剧场,播放的几年前就看过很多遍的肥皂剧,徐嘉乐坐在沙发上,越来越睡不着,于是开了一罐啤酒,结果更加睡不着了。
虽然丁邱闻睡在仅仅几米以外的地方,可徐嘉乐依旧牵挂他。这种牵挂出现在不久前,或许是几天前,甚至是几小时前,徐嘉乐原本没有做好重逢的准备,所以,重逢之后的一切都令他没办法应对。
徐嘉乐忽然想起,十几岁被丁邱闻恐吓之后的夜里,他做了一个梦——被丁邱闻推进热水里洗温泉,他吓得尿裤子,后来,长大了的徐嘉乐再仔细地想,倒觉得那不是个丢脸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