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流到万年闸镇,两岸相对平整的田地,延伸的面对平缓的鲁南丘陵,珍珠般的缀着珍珠般的村庄。这些村庄并不富庶,但相对清末兵荒马乱的地方,老百姓也能过得下去。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最近动乱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大乱将至的最典型的症状,就是小偷小摸增多,劫道的横行。大白天走在青纱帐和灌木丛里,也有强人出现。至于土匪吗,不远处的抱头崮已经有人哨聚,扯起杏黄旗,要替天行道。
黄石中居住的庄子,离运河上的万年闸边的四方小镇不远。
万年闸虽然不是运河上青浦、窑湾、台儿庄,这样有名的运河港口,也是水手、商贾,炒起来的着名商埠。
物资、人员流动,赚取异地差价,是商贾挣钱的诀窍。
做生意,需要架托,少不了烘托气氛。
靠近运河的万年闸,自然是等候开闸的船舶很多,具备繁荣的基础。于是镇里的有钱人,外边寻找商机的生意人。除了店铺招揽生意,红花也要绿叶扶持,初一逢五的便操办热闹的农村大集!
练武的多,十来岁的孩子,卷胳膊露腿,打三挟两的大有人在。黄石中横空出世,倒是一鸟入林,百鸟归隐。调皮的孩子,安静下来。谁要是欺负人,就会有黄石中是我哥哥!我告诉他去!
于是,剑拔弩张的局面,出现铸剑为犁。黄石中在同龄人中,很有威望的。
黄石中的家境一般,按解放后画成份的标准应该是富裕中农,最多算个小地主。练武是从他这一代开始的,他的师傅,镇里的人谁也没有见过面。
黄石中的父亲行为很是持谨,他的心里盛的就是那二十几亩薄田。大儿子、二儿子每天跟他泡在田地里。三儿子黄石中年纪还小,但也不能白吃饭,他安排黄石中放牛。不仅放自己家的,还帮邻居们放,当然不是白出力,还是要些代价的。
至于分心的让孩子们练武,他连眼皮也没抬:什么人,吃什么饭。舞刀弄枪的不当吃,不当穿,你还以为着你就是秦琼,有当大将军的命?
黄石中练武村里人开始知道,至于他后来的师门,师父是何方神仙便是没人知晓,就是连他的父亲也说不明白。只有黄石中的母亲明白,因为要不是黄石中,到桃花套姥娘家里去。黄石中和居住在深山窝里的师父,是无缘见面的。
师父教的通臂白牶,内外兼修。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以实战为目的,功夫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练搏击,也就是散手。
这通臂白拳理论有理论,实践有实践,各种套路,刀枪剑戟鞭拐棍棒样样俱全。
不在于拳路十分高明,全在学得人悟性天质如何。师父就感慨的地对黄石中和他的师兄们说:不要吃多嚼不烂。刀在磨拳在功,字在日日写,拳在日夜练。要不然耍起来威风凛凛,实际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黄石中曾经对他才懂事的儿子说过,那时儿子才开始练蹲裆骑马式、坳式掌、十字架基本功,看着儿子崇拜的样子。黄石中哈哈笑着:我当年的师兄弟不少,我的师父呢可是大江南北都叫得响的人,拿出手的徒弟有几个?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老爹我的功夫,比师父在的时候,十成没有剩到一成呀。
黄石中的师父选徒极严,看不中不是那块料,宁缺毋滥。按师父的说法,要不是怕本门绝艺失传,他才懒得带徒弟。成天操心劳力的,哪如做个深山修炼的神仙。
拳练得可不容易。没有名师指点,黄石中就是想破脑袋,也不知怎么练。对师父,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论德论艺,那可是人中龙凤
只是听得出师父见过大世面的人,看破红尘。
师父只是居住在深山老林,挨着山洞盖的茅草庵里,从来不提自己姓甚名谁,更不具体说出自己的家乡。
徒弟们要是私自打听,轻则被他责罚面壁长跪,重则逐出师门。故此师父现在年已八旬,加上黄石中徒弟也没超过五个。
就是有了名师,如果没有天份,不能吃常人无法忍受之苦,黄石中也练不成神奇的功夫来的。
世上是先有千里马,还是先有伯乐?应该是先有伯乐吧。因为从黄石中的角度来说,如果不是和恩师的一次奇遇。他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庄稼小子,顶多比别人手脚利索些。
今天是和师父约定好的,到桃花套师父就住的南山东受教的日子。
一大清早,东边才泛出鱼肚白,黄石中就匆忙离开了四方镇附近的家。
一路上紧走慢走,连中午饭都是走着吃的。最大的休息,是喝山泉,泉水空手没法带。
过了晏家窝,去桃花套的山路越发崎岖起来。
眼看着夕阳挂在了西山,山间已经罩上一层薄雾。晚秋的天。黑得快,说月上东山,那是眨眨眼的事。
黄石中一个人独行,越走越燥,上来还能平心静气,到后来见北山,只能远远的看到影子。看山跑死马的道理,他是知道的。按这样的速度,不过了午夜是很难到姥娘家的。
想到这里,黄石中紧了紧缠腰的布袋,踢倒上的老布鞋,用葛藤紧紧系住。他猛吸一口气,哈哈腰,箭一样飞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