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大门打开,一个身穿劲装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年轻公子出来了,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笑容满面,年轻公子相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看来是他儿子。
中年男子正是石中庭,他一拱手,说道:“数年前一别,不想伊女侠真的来到此地,蓬荜生辉啊!”然后他看到董昭跟林萍面有饥色,问道:“这两位是?”
“表弟表妹。”伊宁答道。
“快,里边请。”
伊宁看向了年轻人,夸了一句:“令郎不错。”
年轻人也是笑笑拱拱手,客气了一句之后三人便进了古堡。
林萍进了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古堡,古堡极宽,说是堡,其实是其在府邸四周修了很高的石墙,四周还有碉楼,府邸正中有钟塔,成守四方,镇中心之型,是前代某位将军修的临时砦堡,后来南边一统,这古堡也就没了驻兵防御的必要,时石家祖先在此为官,曽造福一方,皇帝南巡时便将此处赐给了石家祖先,由是被其子孙继承了下来。
石中庭边走边介绍着,古堡里头的房屋都改造过了,跟一般的府邸无甚区别,三进院落,主次分明,石中庭带三人走到二进的堂厅,里边已经备好桌椅,茶水,还有小厮女婢在端盘上菜,招待不可谓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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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落座,石中庭与其子也坐下,石中庭给伊宁倒上酒,开口道:“伊女侠此次来杨江,可是有什么要事?”
伊宁端起酒杯,说道:“找人啊。”
石中庭道:“还没找到?”
伊宁放下酒杯,神情不变,说道:“没有。”
石中庭自己倒上一杯,满饮后叹气道:“受你所托,我当初也去打听过,曾从大江边上一个老撑舵那里问道了一点消息。”
伊宁道:“是何消息。”
石中庭道:“老撑舵说了,九年前,曾有一名剑客坐他的船往南渡江,船至江中,逢大浪,船被浪打翻,剑客一把提起他,踏江而过,直至上岸,事后,还送了他一锭黄金,以补其毁船之失。”
“后来呢?”伊宁追问。
“老撑舵问其姓名,那人只言不足挂齿,乃大笑飘然南去,而后再未回来过。”
“怎生模样?”
”高而瘦,短胡须,剑眉星目,英气十足,腰悬一柄乌黑长剑。”
伊宁道:“是他……”
石中庭再续一杯酒,说道:“前年,我又去找那老撑舵问了一次,老撑舵只说无果,今年,没找到老撑舵人了……”
董昭在旁边听着,想道:这不等于没说吗?伊宁还信他胡诌不成?
伊宁拿起酒壶,给石中庭倒了一杯,自己也倒满,然后一饮而尽,说道:“谢了。”
此时,几个女婢上来把菜上齐了,石中庭看向董昭跟林萍,笑着说道:“饿坏了吧?快吃吧。”
桌子上足足十大碗,鸡鸭鱼肉,汤菜羹糕一应俱全,董昭心道:这一带都受灾到这等地步了,石家居然还拿得出这等酒菜招待人?怎么做到的?
伊宁拿起筷子,给林萍夹了个鸡腿,给董昭夹了块猪排,然后放下筷子,问道:“杨江无灾?”
石中庭呵呵一笑,道:“无灾?只不过是石某家底殷实罢了,小应河未干,河两岸,皆我家之地,故此还有些收成,引水进后院,得已养六畜,园中尚有深井,有水还可度日,只是今年,谷子收成锐减四成,家中所得钱帛,不及往年一半。”
伊宁沉思一下,说道:“那还行。”
董昭听完,心中起了疙瘩,小应河自东往西走,在杨江镇尚有流水,而到下游的东杨镇,却连河床都干裂了,敢情是石中庭把河水引到他家里了?他看着桌子上的红烧鱼,这鱼,肯定是他家鱼塘才有,也就是说,东杨镇那一带大灾,其中有石家干的好事……
石中庭道:”你们从哪过来的?”
“东杨岭。”
石中庭道:“东杨岭那可不太平啊,今年东杨镇那边都没几个活人了,能走到这里,也是不容易啊。”说罢,他扫了一眼正在吃菜的董昭林萍。
伊宁道:“还好。”
席间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后来聊到了杨江镇东的青莲山,董昭又打起了精神听。
石中庭道:“青莲山下三千顷地,两千是钟离观的,年初的时候,沙河帮买下了里边的六百顷,平时是相安无事,后来端午汛,钟离观的道士把洪峰引向了沙河帮的地里,冲掉了沙河帮三百多顷秧苗,沙河帮帮主上门要说法,被周文山羞辱一顿,后来又大旱,沙河帮后补的秧苗要用水,青莲山的道士又把水引到他们田里,不给沙河帮的浇地,沙河帮的人差点在田里跟道士们打起来,最后是沙河帮的地里枯死一百多顷秧苗,而钟离观的两千顷地,今年还丰收了……呵呵。”
伊宁沉默。
石中庭继续道:“还好小应河不从钟离观的地里流,不然,石某今年也得跟杨江镇的百姓一样,去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