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个猪脑子”
张大*奶一时气急,随手抓了只靠枕狠狠的砸了过去,文大*奶畏缩着侧着身子躲着靠枕,眼圈红了起来,不敢再坐着,站起来垂头靠在炕沿上,丙只手无意识的轻轻扯着腰间系着的丝绦,张大*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微微闭了闭眼睛,平息着气息,半晌,才伤感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你没事时一天往府里跑八百趟,这有了事,怎么就不来找我了?这胆子也有了,腿也长了,也长本事了,竟冲到十里庄,找夫人兴师问罪去了?”
“嫂子,我不是,我不敢,不是问罪,不是……”
文大*奶急忙辩解道,张大*奶满眼无奈的看着文大*奶,闭了闭眼睛,抬手点了点她,又轻轻摇了摇手,重重的叹息着,身子有些无力的往后靠到靠枕上,半晌,才失望而伤感的说道:
“我手把手教导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蠢成这样?我问你,当初文大爷被送走,夫人是怎么跟你说的?夫人是不是说,一应安排都听你的意思?送他走,是不是你自己前前后后想好了,才去跟夫人说的?我不知道你这样的蠢货,夫人到底是怜惜你哪一点,肯这样不计得失的帮你,你如今跑过去,哭着喊着求夫人放那滩烂泥回来,过什么团圆年听你这意思,是夫人硬拘着你男人不放他回来的?啊?”
文大*奶脸色惨白起来,猛的抬起头,愕然看着张大*奶,不停的摇着头,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泽儿大了,我是想着,我又没个见识,泽儿总得有个父亲教导着,才好些不是,他,他在外面这么长时候,许是改了,改了也说不定,再说,如今,府里也,清静了,没人教唆着他……家里没个撑家的人,嫂子,你不知道我多难……”
张大*奶直起身子,脸上一片灰白,死死的盯着文大*奶,文大*奶胆怯的看着张大*奶,不敢再往下说了,张大*奶足足盯了她半盅茶的功夫,才颓然委靡下来,抬着手,无力的挥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出话来:
“好好好,幸亏你不是我生出来的,咱们姑嫂一场,我自问也对得起你,往后,我也不敢再教导你,你如今的苦如今的难,自然是因了你男人没在家的缘故,你回去吧,夫人也说过了,你男人的事你自己安置,往后也不要再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来,我年纪大了,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再听你哭诉,没力气生这份闲气,你走吧。”
文大*奶怔怔的看着张大*奶,迟疑着,
“嫂子,我不是怪你,我也没有怪过夫人,都是我命不好,我谁也不怪,嫂子……”
张大*奶铁青着脸,抬手止住了文大*奶的话头,
“你回去吧,我也累了,且容我歇歇吧。”
酉正时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清冷的弯月斜斜的挂在天际,漆黑的苍穹上,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闪烁不定的俯看着这清冷的人间,如同无数闪亮的钻石缀满在漆黑平滑的丝绒上,地上积着半尺厚的雪,平王裹着紫貂斗篷,在黑衣卫的簇拥下,催着马往十里庄疾驰而行,越过逸梅庄,远远看着前面一片温暖的亮光,平王紧绷的面容松驰下来,那片温暖的橘黄的光影,驱散了这黑暗冰冻的寒意,让他心底温暖而安宁下来。
李青笑盈盈的接着平王进了东厢,奉了茶上来,平王把李青的手和杯子一起握在手心里,低头仔细看着李青的面色,
“今天好些没有?听你这气息倒是比早上轻快了些,只是这手,也太冰了,别动,我给你捂一捂。”
平王从李青手里取过杯子,放到几上,从背后揽着她,把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里,揽着她亲呢的坐在炕沿上,李青坐在平王怀里,笑盈盈的任他握着手,平王越过李青的肩膀,舒开掌心,仔细看着乖巧的放在自己掌心里的莹白得仿佛透明的双手。
平王摊开手掌,和李青的手放在一起比划着,贴到李青耳边低声感慨着:
“那年在寒谷寺,你包得只露出双眼睛来,又亮又深,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
“怕再多看一眼,就得溺死在里头了,后来又看到你的手,我就想着,这是怎么样的妙人儿,才能有这样的眼睛,这样的手,这要是我的女人,该多好。”
平王轻轻笑了起来,李青眼底微微一沉,轻轻垂下了眼帘,慢慢从平王手心里抽出双手来,转过头,笑着说道:
“爷今天是吃了饭回来的?”
平王怔了怔,
“爷哪天没陪你吃饭了?怎么会吃了饭再回来的?”
“爷既然没吃过饭,这么晚了,还有这闲心看什么手啊眼的,爷不饿,我可是饿坏了。”
李青转过头,微微嘟着嘴嗔怪道,平王用力抱了抱李青,大笑起来,
“是我的不是,咱们赶紧吃饭去。”
两人吃了饭,平王端坐在东厢炕上看文书,李青侍候好了笔墨茶水,就悄悄退出去沐浴洗漱后,径直进去内室歇息去了。
平王看完了文书,洗漱进了屋,李青正散着头发,懒散的靠在床上,翻着本画册,平王倒在床上,掀起被子,紧挨着李青也挤到靠枕上靠着,探过头来,就着李青的手看着画册,
“这画的什么?”
“这是书楼各处的布局,我把盖书楼的事交给了朱先生,跟他说,让他用心建个可以百世流传的书院来,朱先生这兴致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书楼各处的布局都画了好几个样子,订了这么一册子送了过来。”
李青把画册子递到平王面前,笑着解释道,平王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画得极细致的工笔布局图,伸手取过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