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思说:“我有点不放心,你疼不疼,应该细查查,那里正是肝肺区,看看肝脏有没有问题。”
刘安定说:“我也是半个大夫,感觉不会有问题。”
何秋思找个小凳在床前坐下。刘安定说:“真有意思,那天在医院我就这么坐了陪你,今天你又在医院陪我,这也许是我们的缘分。”
何秋思说:“你尽往美事上想,肋骨都要断了还不老实,那好,今天我也陪你一晚。”
刘安定说:“还有件巧事,我正好后背受伤,只能侧身睡,和那晚一样,半边床正好让给你。”
何秋思看眼同室的病人,说:“你尽胡思乱想,你看他们的眼睛,都一脸疑惑,怎么刚才一个老婆,现在又换了一个老婆。”
刘安定扭头看,果然都在注视这里。刘安定说:“管它,都是不相干的人,如果有人问,我就说你是我的亲妹妹。”
何秋思悄悄将手伸到被子里将他掐一下。刘安定一愣,便将伸进来的手紧紧捏了。一股巨大的幸福涌遍刘安定的全身。原以为今晚的好事被搅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他顺着向上,她的胳膊是那样柔软,那样光洁。他想,一会儿熄了灯,就把她拉上来。
宋小雅却突然站在了床前。她浑身颤抖,双眼喷火般地看着刘安定。何秋思惊叫一声站起。宋小雅哭了骂:“不要脸的东西,肋骨断了还胡骚情,整天和牲口打交道,我就怕你变成下流的牲口,没想到你连牲口都不如。”
何秋思快步跑了出去。
刘安定轻声说:“她会中医,她在给我摸脉,如果你不信,有话咱们回家说,你如果不听,闹出事来,让学校的人知道了,咱们的关系就断了,我绝对再不要你。”
宋小雅的声音并不小,说:“你以为我眼瞎了,你个瞎眼的东西。”骂过哭着也跑了出去。
真是倒霉透了,真是窝囊透了。虽然清楚这种事妻子终究会觉察,想不到还没开始就让亲眼看到了,想撒谎都没法撒谎。看来是命中不该有这段情缘。
同室的三个病人却凑到了一起,虽然是小声议论,但声音并不小,也不怕刘安定听到。一个说:“看样子是个大老板,你看那个小情人多漂亮,其实他那个老婆也不差,要是我有那么个老婆,也可以了,也知足了。”
另一个说:“他刚进来时我注意听了,送他来的人叫他教授,来看他的人叫他老师,他肯定是大学教授。”
“我觉得不是,大学教授整天忙学问,不可能去搞小情人。”
“你那是老黄历了,老话说富贵生淫欲,贫穷起盗心,以前的教授一是受管制,二是没有钱,想风流也没条件,现在的教授谁怕谁,又有本事又有钱,不搞不风流也不大可能。报上登过一个消息,说有个名大学的教授回老家时住到县城,晚上在发廊嫖小姐时被抓住,在往公安局押送时教授跳车逃跑,结果头碰到地上当场摔死。教授摔死后人们怀疑公安冤枉了教授,说教授不可能嫖一个野鸡。那个县的公安也厉害,硬是从那个妓女的阴道里提取出了教授的精液,弄了个铁证如山。”
“我也想起来了,其实教授嫖娼并不新鲜,有次我看到一本书,上面说解放前北大的不少名教授就常出入妓院,细想想,教授也是人,并且思想更解放,欲望更强烈,他们是人就要干人的事,这也可以理解。”
刘安定转过头盯了看他们,三个病友才散开。但一个断腿的却拄了拐笑了走过来,站到刘安定的床前说:“老兄你行,有本事,活到你这个份上真没白活,哪里像我们,整天蹬个破三轮白天黑夜地跑,别说搞个情人,老婆躺在身边硬往上拉,都没精神爬上去。”
刘安定扭过头不去理他。断腿病友离开后,刘安定心里一阵慌乱,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以后真不好意思见人。那个教授跳车摔死,很可能是觉得没脸见人有意自杀。他不知何秋思是不是回了家,如果她想不开出点事就麻烦了。刘安定心里一阵害怕。如果打车回家,现在差不多该到家了。他忍痛慢慢起身下床,去给何秋思家里打电话。
她果然到家了,但他刚说了对不起,她便生硬地说:“没什么对不起,你还是想办法管好你老婆的嘴,如果她胡说胡闹,我也对你不客气。”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出了这种事,女人往往要承受更大的压力,何秋思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他想,明天争取回家一趟,向妻子道个歉,和妻好好谈谈,把这件事平息下去。
没想到岳父岳母却来了。刘安定看看表,都到睡觉时间了。刘安定知道二老为什么来。刘安定不由一阵脸红,头都抬不起来。宋义仁在床边坐了说:“小雅去我那里了,她哭了胡说,我知道她都是捕风捉影,我也教育了她,她也向我保证不再胡说,好好地过日子。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也怕你生闲气,就过来看看你。”
刘安定更抬不起头来,更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刘安定,宋义仁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其实他已经对宋小雅说了很多,他特别告诉小雅,对丈夫对爱情都应该讲究宽容,讲究策略,他举例说了他自己的婚姻,他说本来他没想离婚,可她却闹个不停,日子没法过了,才促使他最后下了决心。他告诉小雅,婚姻的延续也是一场竞争,你要做的是要展示你最好的一面,让对方觉得你是最合适的,婚姻才不至于破裂,而许多人不明白这一点,往往用合法的权利和身份来和对方斗争,结果是应该得到的权利没有争到,争来争去一切都变成了不合法。但对刘安定,宋义仁觉得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让他冷静思考一下,他会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宋义仁沉思一下说:“对婚姻问题,我本来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但我觉得我经历的多些,正反两方面都有些经验和教训,所以我还是想说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爱美求新求变大概是人的天性,在男女问题上也不能例外,但婚姻不仅是一种权利,也是一种责任,负责任的人总是会想到自己的责任而克制自己的冲动。我向来主张婚姻自由,没有爱的婚姻就应该解体,但你现在所处的情况不同,她现在没有工作,可以说经济上不能独立;你的女儿还没成人,又处在学习考学的关键时期,这些你都应该认真考虑。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她,我的意思是你再忍一忍,等你把小雅调到学校,等你女儿考上了大学,到那时,不用你说,我会和她说这件事的。”
岳父考虑得太严重太复杂了,离婚这样的问题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而何秋思也是有丈夫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出国,回到丈夫的身边。和何秋思的事,完全凭着一种冲动,以后怎么样,他确实不敢想。刘安定说:“我们真的没什么,只是互相有点好感,她来看看我。”
宋义仁说:“我相信你的话,这我就放心了,但好感往往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我希望你能早点克制,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宋义仁拿过黑皮包,放到刘安定面前,说:“这是西台县送给我用的笔记本电脑,这几天你躺在医院里寂寞,正好鼓捣一下。电脑我也不会用,年纪大了也不想学,就送你拿去用吧。”
在学校,背一台电脑已经是一种时髦,已经是知识和身份的象征,会不会用那是另外一回事。刘安定早也想背这么一个,但他没权没科研,自己掏钱买又没能力,当然只能想想。昨天何秋思说教委那边打来电话,说已经协调好了,能给二十万科研费,文件过几天就能下发。刘安定想好了这笔科研费一到就买一台。没想到突然就有了。看眼岳父,岳父正慈祥地看着他。他知道,岳父也不是一点都不会用电脑,即使不会用,背在身上,也能让人腰板笔直倍感精神。刘安定有点感动。刘安定说:“爸,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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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委做出了决定,西台县综合治理的项目由校县合作申请。合作申请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技术和基地的联合,而是共同申请,共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