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鼎建议,请正在巡视西北疆的太子派出使者赶赴河西,主动约请大月氏的胖顿翁侯,与其具体商讨西北疆的局势和对抗匈奴之策。如果条件许可的话,请太子出长城,与西羌诸族进行接触,让西羌人把太子巡视陇西的消息传送给匈奴人,给匈奴人造成判断上的错误,误以为大秦要出兵支援河西,从而有效缓解河西局势。
始皇帝接受了这一建议,十万火急传诏陇西,请太子根据河西形势的发展灵活决策,尽可能给大月氏以帮助,维持双方的盟约。
如此一来,太子必定滞留陇西,估计开春之后才能返回咸阳。
临时代替冯毋择镇戍山东的齐王公子昌急奏咸阳,指责奉命平叛的少上造冯鸷攻击不利,导致胶东叛乱愈演愈烈,郡县官吏死伤惨重,城池乡村更是遭到疯狂洗劫。
齐王在奏章中还揭发了冯鸷在镇戍临淄的时候所犯的诸多贪赃枉法之事。
紧接着,常驻山东的黑冰秘兵呈奏密报,以非常详实的证据,揭(露)冯鸷在山东镇戍期间(勾)结和藏匿六国余孽,并与修习神仙道的方士有密切往来。大秦(禁)绝神仙道,捕杀方士,这是律法所定,仅凭这一点,就足以置冯鸷于死地。
少上造冯鸷是御史大夫冯劫之子。冯鸷犯法,必定累及冯劫,而冯劫不仅是冯氏家主,更是关东系的领袖人物,这样一位上公大臣轰然倒塌,其造成的影响力太大了。
咸阳震动,弹劾冯劫的奏章铺天盖地。
始皇帝虽然已经预料到武烈王要报复冯氏,大秦本土贵族要乘机打击关东系,但他很自信,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局势,谁料风云突变,一夜间形势骤然恶劣。
这时候文武大臣们才意识到武烈王为什么要借助河西的紧张局势把太子扶苏滞留于陇西了,因为他要把郎中令蒙嘉、客卿司马空和博士淳于越这些关东系的重量级人物全部留在陇西,继而给他摧毁冯氏赢得充足的时间。
始皇帝严格遵照律法,下令将冯鸷押回京城受审。在冯鸷的罪责没有核实之前,冯劫依律规避,官职爵位都予以保留。
冯鸷一案刚刚爆发,从中原、两淮传来急奏,在两地郡县任职的七名冯氏子弟再爆大案,而罪责无非就是贪赃枉法、(勾)结六国余孽、图谋叛乱等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围杀你,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始皇帝一律压制,拖延时间,给关东系反击赢得时间。
但关东人尚未拿出对策,京中又爆大案,冯去疾和冯氏一系的十几名官员牵涉其中。冯去疾遭到羁押,关进西浦大牢,等待廷尉府审讯。
军中也动手了,北军统率部上奏,凡冯氏一系的将领均遭弹劾,虽罪名不一,但大秦严刑峻法,足以将他们打入地狱。
最后,大秦贵族集团开始对冯氏势力最为庞大的晋中三郡开始“围剿”,先是河东,然后是太原,最后是冯氏的根基之地上党,凡冯氏一系的官员,不分级别高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纷纷落马,无一落网。
咸阳急令,凡涉案官员,一律押往京城受审。
大秦本土贵族集团发起的这场“围剿”冯氏的政治攻击异常凶猛,摧枯拉朽一般,势如破竹,打得关东系毫无还手之力,即便有始皇帝和咸阳宫的全力支撑,也是一败涂地,再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蒙武从北疆日夜兼程而回,但大势已去,徒呼奈何。他只能调用关东贵族集团的所有力量,竭尽全力阻御大秦本土贵族的“攻击”,以防止蒙氏和其他关东势力被卷进这场可怕的风暴,以致于尸骨无存。
冯鸷和冯氏一系的官员陆续押解到京城,廷尉府开始审理。李斯蓄意拖延,审讯速度极其缓慢。
太傅、上将军公子宝鼎,左右丞相隗状和王绾,太尉公子腾,驷车庶长公子豹,护军中尉王翦等公卿大臣联名弹劾李斯,指责其审案不利,一致要求罢免李斯。
始皇帝忍无可忍了,在廷议上公开斥责左丞相王绾。
左丞相王绾负责中央财政,始皇帝认为造成当前国内局势紧张的直接原因是财政政策上的错误,虽然治粟内史府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做为主掌中央财政的丞相,同样要承担罪责。
始皇帝下诏,罢黜左丞相王绾,由右丞相隗状暂时代领左丞相事,独揽相权。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打击了老秦人,又拉拢了楚系,可以迅速分化大秦本土贵族集团。
始皇帝的做法激怒了老秦人。
护军中尉王翦愤而请辞,离开了咸阳,返回频阳。
中将军麃公愤而请辞,解甲归田。
驷车庶长公子豹在廷议上痛骂李斯,因为过于激动,打了李斯一个大巴掌,结果被赶出了朝堂。
太傅、上将军公子宝鼎,丞相隗状,太尉公子腾等三位大臣联名上奏,为防止局势失控,恳请始皇帝允许他们联合审理此案,以便在最短时间内稳定政局。
始皇帝没有答应,而是命令公子宝鼎马上赶赴离石要塞,掌控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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