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自己慢慢走下街去了,神情这么的固执,又这么的理所当然,弄得我们没有办
法偷买他的天使,废然而去。这样可爱的店老板也真没见过,他不要钱,他要传统
。
另一次是走渴了,看见远远街角拱门下开著一家小酒店,露天座位的桌子居然
是一个个的大酒桶,那副架势,马上使我联想到海盗啦、金银岛啦等等神秘浪漫的
老故事,这一欢喜,耳边仿佛就听见水手们在酒吧里呵呵的唱起“甜酒之歌”来了
。
很快的跑上去占了一只大酒桶,向伸头出来的秃头老板喊著∶“两杯黑麦酒。
”
无意间一抬头,发觉这家酒店真是不同凡响,它取了个太有趣的店名,令人一
见钟情。
当老板托著盘子走上来时,我将照相机往荷西一推,向老板屈膝一点脚,笑嘻
嘻的对他说∶“老板,合拍一张照片如何?拜托!”
这个和气的胖子很欢喜,理理小胡子,把左腿斜斜一勾,下巴仰得高高的,呼
吸都停住了,等著荷西按快门。
我呢,抬起头来,把个大招牌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一八三二年设立━━殡仪
馆━━酒━━吧━━。”
老板一听我念,小小吃了一惊,也不敢动,等荷西拍好了,这才也飞快的抬头
看了一下他自己的牌子。
“不,不,太太,楼上殡仪馆,楼下酒店,你怎么把两块牌子连起来念,天啊
,我?殡仪馆?”
他把白色抹布往肩上一抛,哇哇大叫。
不叫也罢了,这一叫,街角擦鞋的,店内吧台上喝酒的,路上走过的,全都停
下来了,大家指著他笑,擦鞋的几乎唱了起来。
“殡仪馆酒吧!殡仪馆酒吧!”
这老实人招架不住了,双手乱划,急得脸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你又不叫某某酒店,只写”酒店”,聪明人多想一步,当然会弄错嘛!”我
仰靠在椅子上不好意思的踢著酒桶。
“嗳噫!嗳噫!”他又举手,又顿足,又叹气,忙得了不得。
“这样特别,天下再也没有另外一家”残仪馆酒店”,还不好吗?”我又说了
一句。
他一听,抱头叫了起来,“还讲,还讲,天啊!”
全街的人都在笑,我们丢下钱一溜烟跑掉了。
这叫━━“酒家误作殡仪馆━━不醉也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