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见陆离竟然一幅要和自己拉家常、唠嗑闲聊的架势,却愣是不急着切入正题,最后反而是关译心按捺不住的主动开口表示道:“你就不问我点什么吗?”
陆离又拿着电容笔回了几条消息,然后才单手支颐,用一个有些慵懒地姿势倚在车后座的椅背上,侧过头来随意笑道:“问什么?”
关译心随口举例道:“比如说,关于我失踪的这七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又比如说,我拔的那把野葱,还有刚刚的韭菜什么的?”
陆离冲着她眨了下眼睛。
虽然隔着防毒面具看不清,可那一瞬间,关译心却依然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盈着一点明亮的笑意。
陆离语气温和道:“具体的了解情况,等到体检结束之后吧?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事情要和你了解,说实话,你现在看起来一切如常,就让我们安心了许多。”
关译心“唔”了一声。
不得不说,陆离这种成竹在胸的沉稳态度,让她因为刚刚在父母坟茔前看到那些有些不正常的韭菜,从而激发出来的隐隐的恐惧和不安,都随之稍稍缓解了些。
然而,也只是些许缓解罢了。
那种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平和美好而担心它会受到影响的心中惴惴、甚至是恐惧惊变的思绪,依旧不可避免的盘亘在关译心的脑海之中。
她从来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人。
关译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早点把事情说明白了会比较安心。
于是,关译心根本不管陆离安慰她的那些话语,主动表示道:“可我现在就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陆离:“……”
为了表示郑重,他立刻端正了一下自己在车里的坐姿,然后把手机屏幕点开,还直接打开了一份备忘录做笔记,这才抬起头冲着关译心微微颔首道:“好,是关于你失踪的那七个小时的经历吧?你说吧,我认真听。”
关译心想了想,“不只。”
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关译心却又陷入了思索。
某种危险的直觉突然在关译心的脑海中浮现,就仿佛一根绷紧的琴弦突然被重重的触及,登时发出了清晰可见的声响。
片刻后,一丝惊心动魄的心悸和不安顿时从关译心的心底蔓延开来。
她不禁陷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
她真的可以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和陆离、或者说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和盘托出吗?
不是担心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而是关译心根本无法遏制自己对“污染”这个存在本身的强烈戒备。
她自己可以咬牙逞强说自己不害怕“污染”,可是,她没办法不害怕“污染”侵蚀自己家乡的后果。
虽然这里和那个赛博朋克的世界完全不同,之前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像是一场无比荒谬的噩梦。
可是,如果那个世界的“污染”在地球上,同样会造成影响呢?
尤其是关译心才在旧教堂中经历过一场最直观也最真切的“污染”现状。
那些被“污染”后发生畸变的人,无一不是在短时间内便呈现出了明显的畸变效果。
想到“短时间”这个特征,关译心神色便陡然一紧,瞳孔缩紧地看向了旁边被密封袋装好的那两袋韭菜。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关译心的大脑都在嗡嗡作响。
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韭菜的方向,眼神却有些恍惚,身体背脊几乎绷紧成了一张弓。
陆离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关译心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当即放下准备做记录的手机和电容笔,转过身来,低头按住关译心的肩膀,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绷紧到有些微微颤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