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天佑一边将一份方案扔到我眼前,一边应了一声,嗯。
宁信的声音不如往日镇静,她说,凉生和我妹妹明天要举行婚礼了!他们俩私下都定好了,就打算逼大家接受事实呢!
程天佑闻言直接呆住了,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停住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望着桌边的手机。这个消息仿佛闪电,撕裂了他眼前的天空。
宁信的话断断续续地从手机中传来,她说,天佑,你告诉我,程家不知道对不对?我就知道,未央肯定过不了程老先生这一关。可……凉生……那么冷静的人,怎么会连祖父……未央现在在我的会所举行单身派对,听说凉生是在岚会馆举行派对……天佑……天佑……
程天佑的眼眸缓缓抬起,仿佛从混沌中清醒。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冷笑了一下,眼中是顿悟后的恨,嘴角是明了后的苦。
他看着我,目光中含着几乎没顶的暴怒,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字字锥心,他说,我懂了,姜生,我终于懂了!现在,你还要对我装无辜吗?!凉生要结婚了,所以,你寂寞了,想起我这个旧情人了!你还敢说,你去小鱼山,你来我公司,不是有意的?你还敢说吗?!城市那么大,你还敢说这是巧合?!哈哈哈哈!姜生!
我茫然后退,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者说,我如何解释,他才肯相信。
他愤怒的表情让我觉得恐惧,我生怕他一失手将我从窗户扔出去。
他大步上前,一把拉过我的手腕,眼睛里不见任何光彩。他冷笑着,却不说话,强压着怒火,想要将我拉出办公室。
我踉踉跄跄地挣扎着,却挣脱不出他的钳制。我惊恐地看着他,问,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这才一字一顿地说,去参加凉生的单身派对!
我拍打着他,竭力挣扎,手腕被他钳制得生疼,泛起了红痕,我摇头,说,不!我不去!
程天佑冷笑,眼眸泛起了寒光,说,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他一把将我抱起,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办公室。
众目睽睽之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忍住了眼泪,却忍不住顿生的羞耻。在一片哗然中,我一边骂他一边讨饶。
他却冷着脸,把我带到他的车旁,扔进车里,然后坐上驾驶座,迅速地发动了汽车。
汽车飞速地驶向了市区。
他嘴巴抿起决绝的弧度,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一声不吭,手紧握着方向盘。
汽车驶到岚会所的时候,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程天佑下车,飞速地给我打开车门。
我努力后缩,躲在车厢里,不肯下车。我看着他,满眼哀求,说,不要这样!求你了,天佑!
程天佑的眼睛里是释放不掉的晶莹和冰冷,他握住我的手腕,不肯放开,用报复一样的口吻,冷笑着说,你当初有为了他杀掉自己无辜的孩子的胆量,今天就该有去接受这个派对的胆量!你不是很爱这个男人吗?你不是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吗?怎么,他要结婚了,你却舍不得祝福他吗?!
我拼命后退,哀求甚至威胁他,我说,你就这么想让我难堪吗?我会恨你的!
恨?程天佑冷笑道,哈哈,好!我该感激你还肯赐我一点恨,太贵重、太奢侈了!是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狼狈、多难堪!我想看看,我曾视若珍宝的女人,为了一个她自以为值得付出的男人,连孩子、连命都不要了,这个男人能回报给她什么!
我躲在车里,不敢看他悲凉的眼睛。我硬起心肠,说,这是我的决定,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程天佑冷笑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到底与我有没有关!
说完,他一把将我从车厢里捞出来,不顾我的反抗,再次把我抗在肩上,关上车门,快步走进了岚会所。
64 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底值不值得吗?
夜很黑,灯火迷乱。
岚会所包厢外,能听到隐隐的笑声和音乐声,夹杂着听不清的祝福与开玩笑的话。
我孤单地躲在岚会所的走廊前,吞声抹着眼泪。天佑就站在我的身边,身影里流露出让我会心疼的孤单。
是的。
最终,这个冷酷的男人,在我的挣扎哀求下,停下了他的脚步,沉默了半天,将我放了下来。
我缓缓地蹲在地上,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
他迟疑了很久很久,仿佛在同自己的内心做极大的抗争一样,像是要瓦解掉某些我不知晓的坚硬心防,最后他缓缓地蹲下来,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他伸出手,试图触碰我的发。
这时,突然传来了天恩的声音,他喊了一声,咦,哥?
那一瞬间,天佑停住了手,他抬起头,露出了仿佛心事被人撞破的尴尬表情。
那些伪装了的坚强,到头来全部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