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秀敏回来,看到仍然鼻青脸肿的弟弟,左臂包扎的白纱布,明显的可以看到渗出的血迹。丛秀敏没有像弟弟想的那样勃然大怒,只是看着丛训强出神。
丛训强心里有准备,本来以为姐姐不叱骂,也得唠叨几句。如今看到她如此平静,反而慌了神:都怪我!给姐姐添麻烦了。
丛秀敏这才轻轻的叹口气:业内的老板,为什么不和本店的小姐相好?那实际上既是怕被讹钱!更怕喜欢的人,被其他男人下手,自己拈酸吃醋,发生打斗影响生意。
丛训强低下头,低声说:我明白了,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看着季秀秀被别人欺负,我冷静不下来。就是为她,舍了这条命也是值得的。命算什么?我的命不值钱!
丛秀敏摇摇头,想说什么,咬着嘴唇硬是忍了下去。房间的门悄悄打开,季秀秀风飘一样走进来。她径直到丛秀敏跟前双膝点地:望姐姐成全,我这辈子跟定他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块石头搬着走。
丛秀敏连忙拉起来她,让季秀秀坐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明白,这是无法拆散的一对了。再说自己娘家就是这一个骨肉,怎么能够伤害。
本来,丛秀敏心里打算,说服季秀秀,自己上门给那个汉子赔个礼。然后再把他那帮狐朋狗友请来啜一顿,覆水不能全收,也能为以后的生意挽回点影响。
丛秀敏心里翻开了锅,纵然有千百个办法,她也无法张嘴。丛秀敏抚摸着季秀秀的手,看看她期待的眼睛,又用眼睛看看丛训强,他现在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两只丛家特有的褐黄色的眸子,静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他心里清楚,从小开始,只要自己想要的,姐姐从来没有打过梗。
丛秀敏叹口气,怜惜的看着季秀秀白嫩精致的面庞,心里汪出母性的爱意。她轻轻叹口气:弟弟找到幸福,我这当姐的还能不高兴?只是我家的条件太差,就怕以后委屈了你。
季秀秀外出打工已经几年,脑筋活,嘴头子也有火候:姐姐,我明白!咱们没有富贵的爹妈,没有当官的亲戚,得地里挠食吃。可我和丛训强有你!从今后我们俩人,姐姐让向东决不向西,让打狗决不去撵鸡。老天爷饿不死瞎眼的麻雀,咱们姊妹合起心来往前走,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话说到这里,还能再说什么。关起门来三人在一起吃了顿喜庆饭,就算姐姐做媒,俩人订婚。
第二天,丛秀敏的酒店没有开门,卷帘门难得舒展着脸,看着走过的人群。
丛秀敏心里清楚,其实不关门,今天也不会有客人。昨天才闹过,老主顾闻风谁还敢来?又不是旅游旺季,棍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热锅里,已经是上个世纪的神话。
今天,不但没有客人,连一向风雨无阻的小姐们,也没了身影。这些小姐满脸春意,勤快热情,是冲着钱来的。店里惹了事,本身就影响生意。再说闹事的一是本地有名的地痞,吃了瘪,明里不敢拼命,暗地下绊子的事还能少?
之后眼看着生意江河日下,营业额连出事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丛秀敏愁的上火,两边的槽牙肿胀,人看去两个腮就像含着核桃。
丛训强俩人也急,只要店里开门,丛训强擦抹的桌椅一尘不染。季秀秀在店门口布起笑脸,招呼过往的瞄一眼店的行人。
本来多个同行多个冤家,其他的酒店看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毫不手软的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给来客当笑话,说道丛家酒店的事。
丛家姊妹吃锅里啦锅里的臭事,别说增加新客源,以前的老客户都绕道走。加上吃瘪的那伙混混,要发泄丢掉面子的愤恨,做些缺德却不违法的反面功。丛家的酒店经营,到了惨不忍睹的状况。
本来,丛秀敏人不保守,脑子也够灵活。丈夫的出轨,让她愤怒离家,两口子长久分居,她这个乡下女子,独自闯世界,是够难的了。
老天爷饿不死命硬的人,她毕竟是不到三十多岁的美女,风姿韵浓。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人到五十坐在地上吹土。来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撩拨她的不在少数。到底是为了报复丈夫,还是贪钱,招揽回头客?丛秀敏和一个施工队的老板好上了。
这位老板尤良才,自称四十多岁。风吹日晒的铁锈脸,张嘴一口礓泥瓣子牙。再好的名牌服装穿在身上,也显得滴离耷拉。身上、嘴里永远清除不完,腐烂庄稼沤制的有机肥料味道。
季秀秀为姐姐感到不值时。丛训强说:你没看到姐姐故意带着那个老冒。在姐夫住的小区转,就是想让姐夫知道。姐姐这人性子烈,破罐子破摔,自己身上抹屎臭别人的事,也只有她干的出来。
丛训强、季秀秀明白,这是姐姐在故意恶心姐夫,自己作践自己。
尤良才其貌不扬,给丛秀敏花钱很吝啬。倒有一样好处,他自己业务请客必在丛秀敏的酒店。而他请过的客人,见到这里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主要是能提供找乐子的安全空间,往往成了回头客。
丛训强和季秀秀出了事以后,打马骡子惊,尤良才心里不安。他知道,丛秀敏给他的太多,他在女人身上花的钱,是蚂蚁挤出的血。
尤良才家里有老婆和三个孩子,孩子嗷嗷待哺,与老婆的感情还不错。再加上闯市场需要钱开路,他的每一个硬币,都要磨的噌亮,总是掰成几瓣来花。
按理说,外边的女人是钱养的,没有钱哪来的性?更不可能产生感情。
尤良才刚开始罕见的在从秀敏身上,也花了点钱。后来,从秀敏知道他家里等钱用,变成了阔小姐想野男人,自己掏腰包倒贴。
知道内幕的包工头们,对此非常羡慕,都说他走里了桃花运。尤良才至于自己为什么走的桃花运,赢得一掐出水的徐娘半老的美人心,他自己揣摩是自己裆里的家伙过硬。
尤良才这样的男人,即使女人甘愿舍身饲虎,也难换到真心。看到店里有了麻烦,他没有挺身而出,而是选择躲避。他怕丛训强,也怕那帮小混混,更怕困难之中的丛秀敏张嘴向他要钱。
尤良才知道,这个说话干蹦利索脆的女人心比天高。轻易不张嘴,张过嘴,欠账的不还,她是打破头扇子搧,没有干不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