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今生还有机会弥补吗?
想到这里,黑暗中林彦俊蚊蚁般自言自语,又叹了口气。孙燕从好像知道他想的什么,用手拍拍他的肩,也轻吁了声。
事故发生的第三天,透水的原因终于搞清楚了。
事故处理领导小组,从救护队员传来的信息,以及亲自到现场观察的结果:水是从负三百米以上的小湖系,老塘子里的多日的积水溃决出来的。
水流冲刷的痕迹和被淹巷道里的淤泥、杂物,和小湖系特有的页岩生物化石。都说明了本次将屯头系淹没的水,就来自该矿早已遗弃多年的采空区老塘子!
可按理说那个标高的采掘活动早已停止,正常的渗水渠道都很畅通。水都是流到屯头系的水仓,那里可是每天都正常排水的呀。
只有一个可能,众多的小煤矿、煤窑产生的水,由于他们掘进采煤的不规范没有章法,改变了渗水的渠道和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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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原该有序排放的水,和因破坏浅层煤柱岩巷,引起大量下泄的地表水,都隐秘性的排放到了老塘子。给国有大煤矿,埋下了巨大的无法预测,何时起爆的炸弹。
第三天傍晚,五个遇难的工友尸体,第一批在淤泥塞满的风门处被找到。
现场证明,这场特大事故的祸首就是老塘子里的积水。
事故原因找到了,罪魁祸首却没法追究。首先,分田到户搞承包了,一切以经济效益为核心,在自己的土地上进行采矿活动,当时并无法律限制。
再就是,谁给这些采矿者,提供的矿产地质资料。别说这些矿主、窑主,没有能透视百米地层的眼睛。就是他们找人勘探,也不能这样巧的找到国有大矿采矿活动中,遗留下的煤层边边角角,和残留的煤柱。
一定有人向这些人提供了准确的地质资料。
资料的提供,是收买了关键人员?还是领导安排?这可能随着煤矿的关闭,成了永久的秘密。
小煤矿、煤窑,偷风偷排水,是从事矿业的管理人员心知肚明的事。
国有大矿为什么成本居高不下?小矿主为什么只付出人工成本,就能从地下可意的挖金子?用廉价煤炭,抢夺国有大矿的饭碗,让国有大矿无法生存?
这里有放纵私欲形成的腐败,也有那个时期政策的紊乱。试想国有大矿没有关闭之前,怎能允许在它周围,产生那么多无序的采矿行动。
多少年被压抑的私欲,一旦被放出笼子,就像是囚禁的老虎放进山林。它可不想一些自以为是的什么家想象的,平衡生态。老虎食物谱里,不禁包括生物链的下端,也包含了靠着山林谋生的穷人。是的,一部分人是迅速富了起来,中国出现了煤老板这个具有特色的称呼。但国有大矿的安全体系,也被人为的白蚁,蛀的千疮万孔。
只是,责任找谁去?实用主义的近视眼,是不管不顾青山绿水是否存在,只是滥伐着山林,哪管后代的死活、发展!
尽管一肚子的怨气,在千方百计营救落难的矿工们的事情上,集团公司、矿领导仍然是竭尽全力。除了安排救护队寻找,加大排水通风,增加清淤人员,还在预测估计的区域打钻。
从几百米的地面上向下打钻,是不得已的办法。
要是新矿井。打钻寻找,是很准确的。
从打钻后安置的钢管,既可以得到井下人员的信息,也可以给他们输送氧气和液体食物。最大限度的维持遇难矿工的生命,为最终的打通巷道救出人,争取宝贵的时间。
可这是个即将关闭的老矿,而且被老塘子水冲击后,地下的空间不能明了,人的确切方位也只能是大致区域。
但,营救一直在争分夺秒的进行。虽然,带上井的是三个已经遇难的工友。按推测,其他的人也应离开不远。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国有大煤矿特有的韧劲,不到最后决不放弃。
副井的天轮在转,矿井的大型设备在运行,参与一线抢救的人员源源不断深入事故多发。地面的钻机,渐渐钻到可能存在遇难矿工的水平。
三个矿工被从罐笼了抬了出来。每人都躺在担架上,脸上蒙着厚厚的布,全身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围在副井井口的人群,呼啦一声围了过去。惦着脚尖,伸着脖子,尽可能的调动着自己的视力,想从包裹严实的担架上,看出被抬上来的人的信息。
当然,他们的努力白费了。
在黑暗处呆的太久的人,见到光亮的第一个防范,就是蒙上眼睛。不然在黑暗中久了,眼睛的神经已经发生了改变,防护的不好,会造成永久性的失明。
长时间的没有进食,身体衰弱不堪,任何冷风热气,都会对被救者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在场的人,大多是老矿工家属。就是几个行业外的新人,在其他人磨磨唧唧的说话中,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无论死活,谁被抬上井,都不会公开他的信息,更无法看到被救者的面容和身体。”
被救者都是严严实实的遮盖着。
这既是稳定人心的必要,也是被救者生理的要求。
人们尽管什么也无法知道,仍然锲而不舍的注视着。直到救护车亮起滚动的红灯,呜哇呜哇的叫着,连灰尘都静静的落到了地上,人群还像傻了似的遥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