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进人群,看到解爷爷鼻口流血躺倒在地上,箫宝宇扑了上去。
看到解老头绝望的看着破坏花草的眼神,箫宝宇跳了起来,冲着一个正用脚碾花的一头撞去。那人没有防备,半大小子,竟然被茸毛没退净的黄口小儿撞个仰面朝天。
上来那些人,因为顾虑箫宝宇哥哥的凶悍,在学校他们分属不同的红卫兵派系。
听到围观的人中传出:造反有理,谁要是反对他谁就是我们的敌人!的喊声。
红卫兵们转头看看,正是昨夜去指挥部取经的工人老大哥封余赫在讪笑,羞愧加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对着箫宝宇也就放开手脚踢打,小毛孩子哪里是半大孩子的对手。没有一会,箫宝宇便鼻青脸肿,嘴巴流血。
这个犟种,不知自己的分量,摇摇晃晃站起来,又咬牙切齿的扑上去。弄得比他高两头的孩子,也不由的心里发憷:小孩子不怕死,总不能打死他吧!
箫宝宇的哥哥,正想去矸石山淘炭。家里生活困难,这是矿区大孩子们,帮助家里常干的事。听说弟弟被打,带着几个弟兄,用拳脚狠狠教训了来人一顿,那时谁的拳头大,谁是哥!
来人没敢继续来事,都知道小孩子的哥哥也是红卫兵。虽然不一派,他的组织势力不小。
吃了亏的这拨红卫兵,有气没处出,指着封余赫的鼻尖骂。怨他提供的信息不准。解老头干过包工柜,只是凭技术参与,没有作恶,解放以后还被重用:看看,小孩都拼命护他,没有民愤!不值得造反!
封余赫这时不仅恨解老头,也恨上了箫宝宇的哥哥。
没多久,工人也开始起来造反。封余赫成了造反派的头,他的势力很大。几场武斗下来,是矿上最有权的人。
这时的解老头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花园,搬家避祸。解老头仅带走几株月季和牡丹,还有一盆珍贵的兰花。其余的花木由人自取,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是顾不上了。他的新住房,离箫宝宇家更近。箫宝宇一连几天上山,和解老头砍酸枣子棵,重新弄了个简易花园。一个爱花,用花打发晚年的人,爱花的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生活在继续,只是箫宝宇的哥哥吃了暗亏。有一次在矸石山淘炭,他们挖到了原沫子,也就是不用淘洗,和原煤一样可以找到买家的固体碳分子聚合物。
就在几个合伙兄弟,为发了笔小财高兴的时候,被矿上的保卫队抓了起来,说是偷盗矿上物品。箫宝宇的哥哥是头,他被栓着手指头吊在屋梁一夜。后来还是封余赫家里被人砸了砖头,哥哥才放回来。
文革中,封余赫在一次武斗时身亡。不然,封余赫即使不再对解老头使坏。他和萧家的梁子,这辈子难解开。他那一派失事,另一派比较上道,虽然一批干部蹲学习班,煤矿生产慢慢恢复。
解老头的花园,没有了以前的便利条件,倒也恢复的不错。那次箫宝宇在花园帮忙,兰芝也在。解老头问喜欢什么花,箫宝宇答喜欢兰花。其实箫宝宇并不懂得兰花,只是解老头拿它金贵,箫宝宇的小心眼里,便认定是好东西。
解老头哈哈笑,抚摸着光溜溜的头顶说:我以后一定送你一盆最好、我最喜欢的兰花。
解老头说完冲俩个小孩子笑,虽然十二三岁的孩子,在男女情事上,还处于懵懂阶段。
不知咋的,箫宝宇和兰芝还是脸红了,隐隐约约品咂到解老头话后边的意思。
本来按正常的线索发展,解老头可能为长大的他们牵起红线。可惜解老头没多久就去逝了。新工区再无亲人,兰芝也就没来过。
箫宝宇有时想起,很是怅惘。那时的交通、通讯不发达,就是相距十来里也可能不知情况。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兰芝家具体住在哪里,学名叫什么。再说,他有什么资格去找兰芝。这事要是被人知道:小小子,坐堂屋,哭着闹着要媳妇。
还不被人笑死!
转眼过去四十多个春秋,箫宝宇已经退休。忍受不了独生女儿的豪横,爷俩个不合头。老伴去世后,一个孤老头子形单影只,箫宝宇过得很是寂寞。
新冠疫情防控期间期间,除了生活必需品,鳏寡孤独,苦度晚年的箫宝宇几乎足不出户。
年过花甲的他,心底无限寂寞。感慨人生白驹过隙,他不愿虚度。疫情防控三年期间,他又重新做起童年时就酝酿的文学梦。市场经济下,文化领域资本进入,资源分割占有。要将自己的作品,变成铅印的文字,何其容易?网络平台,他倒连续发表作品,那是为他人做嫁衣。
箫宝宇发现网络阅读者多是青少年群,加上网络运营操作,他连电脑的电费钱都赚不到。
文学梦很难,2023年的春天,箫宝宇感到,这是自己人生最黑暗的时期。黑暗的他几乎就想猝然离开人世。
春来时,他写对子:
风吹桃花朵朵瓣瓣哪藏得住万般春意
雨打荷叶点点滴滴怎盛的下千种愁绪
面对桃花,心绪万千,他写诗:
桃花开桃花落方眨眼间未等回眸已是绯红粉坠花蕊飘零残破黯红憔悴绿草棵多情的林妹妹纵有千种愁绪更对谁说即使伊花篮无限怎盛得下万瓣悲歌任凭尔彳亍碎步纤纤腰能埋几何?这天地盛得这多泪有谁还听葬花吟哦
花开花落寻常事无人能拦冬寂寞神仙难阻春零落夏来矣更有荷花莲叶尖尖新葩应有蜻蜓着色就是秋也自风韵金桂红枫点缀山野雌伏现实撇去浮沫心境已澄澈无须时时拭抹人生如梦还酹一轮江月这次第自有其乐悟透“看破”两字怎生了得!
可怜的萧宝宇!你不知道:欲将心事付瑶琴,弦空断,凭谁听!前人的寂寞萧索浩叹吗?你的浩叹,能招来心中的凤凰?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