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沿着小院的石墙,里外都种了芭蕉。每当到了暮春,别看院小,茅屋低矮青青草,那绿了芭蕉,红了樱桃的画面,石寨绮丽无比。
回归自然,寻找迷失的自我。大概魏晋风骨恬淡清高,重新复活,卢友平自我感觉就是建安七子,至少活得有谢灵运、陶渊明的风韵。
柳红杏活得依然充实,每天忙着她的自然农场。除了吃饭、睡觉、做爱,几乎四脚朝天。
柳红杏很愉快,再累毕竟是在向理想靠近。自由自在的呼吸着山野的空气,不受其他人支配的办事,还有温柔多情的郎君相伴。
都说人心欲壑难平,柳红杏却很满足。满足的如同山上淌下的万条细流,汇成翻卷着水花和彩虹的小溪。
卢友平多年的忧郁,被溪流洗刷,清风带走。
他不再受人群社会生活的约束,不想睡三五更一样梦游。想睡,日悬正南晒糊腚。愿意,他就去给柳红杏搭把手。管理人员的事他从来不参与,那违反回归自然的初心。
荷锄挖垄种植浇水,满身大汗,胳膊腿腰酸胀,反而带来舒适的感觉。卢友平心清净下来,大脑清空了垃圾,思维的硬盘运转速度加快。在想象要发泄的时候,他就坐在键盘前任思维驰骋。
歪打正着,网络平台很喜欢这股清流,不久卢友平就成了网络平台签约作家。每个月,不费力气,也能收入万元以上。维持正常的物资生活,绰绰有余。
彭州城内的家,小两口几个月半年的不去。干脆让在城内打工的柳红桃,转正为常住户。
生活寡淡而适怡,没有了繁华喧嚣,时光如山涧沟的水在不知觉间流淌。
这是2022年的夏天,卢友平又像以往,自己在小院踱步。然后想起点什么,就赶快敲键盘。
柳红杏一如既往,到了十点准时睡觉。
早上柳红杏的生物钟很准时,无论冬夏六点钟准醒。
夜里她做了个夫妻云雨的梦,乍醒来,还以为枕着卢友平的胳膊过的夜。眯缝着眼,伸手想抚摸卢友平的脸颊,没想到摸了个空。
柳红杏一惊:床上无人!卢友平是从来不会早起的!他一夜没睡?柳红杏忙得跳下床,连鞋都没顾得穿。
卢友平趴在电脑桌前,披散着长发的脑袋埋在两臂间。柳红杏喊了几声没见反映,上前一摸,自己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新冠肺炎加上基础病,卢友平是急性心肌梗死。
他的坟墓,就埋在那次尴尬相遇柳红杏上沿的百十米处。
从那以后,欢乐活泼爱笑的柳红杏没有了。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是愁云惨淡万里凝的寡妇脸。
大约是晚秋时节,农场的员工电话打到柳红桃的手机,说经理有三天没见到了。她的手机打不通,家里的门锁着。
这时的柳红桃已经混得很出息,她不仅拿到自学的大学毕业证,还有多项含金量高的职业证。
在公司,她是最显眼的一个。人长得漂亮,穿着打扮时髦得体,公司的高管,后边有成群的青年才俊追逐。
柳红桃已经融入这座城市,成为炫目的都市丽人。
因为近两天接待任务忙,柳红桃好几天没有玩手机。姐姐的微信三天前倒有一则,想想有事姐姐肯定会再发微信,或者拨打手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姐姐不过是想问候关心她一下。一忙起来,就把姐姐的微信忘在了一边。
接到农场打来的手机,柳红桃慌忙代开姐姐的微信。
姐姐的微信很短:你好好保存qq邮箱我发的信件,它具有法律意义!
柳红桃赶快打开邮箱,才读了两行泪水就模糊了眼睛。她哽咽着,昏昏沉沉的明白:姐姐已经死去。城里的房子让爹妈去住,那里医疗条件好,让两家的老人互助养老。家里的农场,希望她能承接下来,那是一代人理想的传承。
信的末尾:我现在是石头肺,锯片嗓,无味鼻,全身瘫软无力。本来早就想去就医,病不会这样重,但没有卢友平的我早已了无生趣。
卢友平一个人在那边太冷清,我要去陪伴他!
曾经得到过,我没有后悔,只有抹不掉的记忆:少年时的巧遇,尴尬的相识,仗义出手,酸楚的怀疑,婚后成熟的杏子……
你不要到处找我!你读到这份文件和信时,我已经和他相偎在一起,蒸腾为气,幻化成泥……
柳红桃赶到墓地时,明显的看到姐夫的坟墓有新填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