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电灯光下,区玉兰很美丽的笑着,对惶惑的杨国新说:今天不用害怕,爹娘都去乡下喝喜酒。弟弟妹妹都去了,今晚不回来,就我一人在家。
杨国新点头,乍着胆,第一次握握区玉兰的手。他喃喃的说:两个人能单独在一起,真难!
区玉兰没有出声,眼睛湿润起来:还不是你这人花心!在俺家院门口过去上千遍,也没有看俺一眼?在学校吧,喜欢就说,偏偏扔个纸条。谁的脸皮厚得和别人争?谁的心里人容得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男人……
连哭带泣的一番话,说得杨国新低下了头,耳热脸发烧,却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
区玉兰见他红着脸不说话,反而咯儿咯儿的笑着,拉起他的手,抚摸着:让我说着病根了吧,亏心了吧!以后再不许这样,看着别的女孩贼眉遛眼的,我见到就让人生气。
看到杨国新张口结舌,被自己数落的说不出话,区玉兰罕见的得意忘形。拉着杨国新的手放在自己热烘烘的脸颊上:哎,听着,我是真心的喜欢你,不会妖力唿哨,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照顾你一辈子。
只是,咱们要明媒正娶,让你家来人说说,我爹娘也不是不明道理的人。只是他们不允许男女年龄小,私下里太轻易来往。认为那样太丢人,让家里人在社会上抬不起头。
说到这里,抬眼看看杨国新满脸欣喜,便铁里夹钢的又加了句:你可要快点,我父母说了女大不可留,留了结怨仇。你家不要,我爹可要给我另找人家!
区玉兰的本意,是想催促杨国新快定下来。双方父母出面,那时杨国新再花心,再遇到于佳玉那样的人,也是无法改变板上钉钉的终身大事。
谁知正是她这句看似擂鼓助威的话,却造成了俩人终生的遗憾。欲速则不达,爱情上也是定律。
看到杨国新频频点头,区玉兰的温顺的大眼睛油光水滑,分外娇媚。杨国新心底颤颤的再也忍不住,一把揽住区玉兰一把掐的细腰,想吻她娇羞的脸。眼见得四片红唇,就要灼热的粘接在一起。再过一会,忘情的他们,也许就越过了朋友和夫妻的警戒线。真如果这样,俩人以后的命运也就不会改变了。
后来的人生证明,杨国新不是那种沾花惹草,而是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就在俩人情热智昏,四眼朦胧的时候,突然听到前后门都有人砸门。原来父母和弟弟妹妹都没在亲戚家过夜,去喝喜酒的人太多。
亲戚找了辆手扶拖拉机,把他们都送了回来。母亲带着孩子,习惯性的走北门,父亲送亲戚到十字路口,走近路敲南门。
这下子倒好,前后门都被人堵上了。
杨国新人一时仓皇起来,让人不发觉的走,是不可能的了。开门让严厉的父母看见,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在一起,会怎么样?
区玉兰可是从小怕父亲,杨国新也是被吓酥过骨头。外边见好长时间不开门,敲砸的愈发激烈。
正应了孩子们常说的一句玩笑话:巧的娘打小巧,小巧慌忙爬墙头,巧极(急)了情急智生,区玉兰眼睛一溜床底,杨国新毕竟还是童子功,缩身就躲到了床下。
一家人进了屋,弟弟妹妹先埋怨开:睡着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开门!
父亲没说什么,只是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看得区玉兰心里直发毛。
母亲是过来人,一看女儿羞红的脸就知道有猫腻。但看她衣服整齐,辫发不乱,知道没做什么大事。当着这么多的人,不能多问多说。硬是查出真相,那是要大女儿的命,对谁都不好看。
她一个人在家,就不许打个盹?睡觉!都睡觉去!
母亲打算掩饰尴尬,打着圆场,说着推搡九成醉的丈夫。拍打这几个小孩子,让大家很快洗脸洗脚上床。
待到一家人都进入梦乡,区玉兰总算舒了口气。轻轻的招呼杨国新从床底钻出来,一句话都没敢说,拉着他的手就往南门走。堂屋北门,他们是不敢走的,谁敢说不遇到熟人。区玉兰没敢迈出堂屋门,杨国新慌之慌之如丧家之犬,忙之忙之如漏网之鱼,拉开柴扉就往外逃。
出门才看到篱笆墙边站立着个黑影,要不是手脚快就撞到了身上。那人是欧玉兰的母亲,她要知道几乎夺去女儿身的是什么人。
见到是杨国新她也没有意外,从心底她喜欢这孩子,也知道女儿暗恋着他。只是杨国新不知道,和于佳玉虽然连手都没摸过一下,他过早恋爱,风流郎当的名声还是传了出来。
世界上,没有一家父母放心女儿嫁个花心大萝卜。
区玉兰的母亲,决定敲打敲打杨国新:我女儿的清白,差点让你毁了。下周,让你父母来提亲!告诉你,我闺女不是没人要,来提亲的多了。你家要不快点,别人家来求我可挡不住,她爸的脾气性格你是知道的。
话里软中带硬,既有笼络,也有嘿唬。杨国新只有点头的份,从心底他是喜欢区玉兰的。自从琚清婉一甩手离去,差点闪坏青春的腰。痛苦自卑过后,杨国新发现众多的异性追求者中,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区玉兰。
只是她父母这样霸道,让杨国新很是不快。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形式,也是杨国新不能接受的。
再说,没有一点过渡,怎么好给父母说定亲的事。父亲至少算个文化人,在破四旧立四新的年代,父亲还期待儿子干点事业,听从国家的号召,他不愿儿子过早进入婚姻殿堂。
区玉兰母亲爱女心切,本来是为了尽快促成女儿的终身大事。谁料好心办坏事,反而猛药量大治死人,坏了女儿的终身幸福。
第二天晚上,杨国新按照和区玉兰的约定,来到篱笆墙外。他是带着想法来的,想和区玉兰商量一下,以后的事,特别是俩人怎么联系。
没有电话,写信不方便,上门找老是晦气。他想和区玉兰有个约定,时间、地点、暗号,需要说清,不然见上一面,难于上四川。
可惜的是,杨国新举起的手没有敲门。他虽然看到区玉兰住的房间,有个人影在窗户前发呆。可他也看到区玉兰父亲的身影,在堂屋里晃来晃去。老爷子本来说话底气就足,带着酒意的虎啸般的说话更是惊人。
杨国新是被吓破胆的人,惊弓之鸟闻弦就得坠落。他发了阵呆,选择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