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楷与眼前的三个孩童讲述着边境的大漠风光,金戈铁马。
那位让秦楷讲故事的女孩不太开心的问道:“不对啊,镇上的说书先生不是这么说的。”
秦楷笑问道:“怎么说?”
女孩挥舞着镰刀:“镇上的说书先生说,边境十尽显风豪之地,英雄埋骨之所,建功立业的最佳归宿,为国为民,戍守边境,可为什么听你说起来,就没那么气派,都是无聊的琐事,什么养马,喝酒,打秋风……一点也不威风,你是个假当兵的吧?”
秦楷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往后靠,春光撒在他的脸上,脸上那道疤痕在此刻有些明显,“都差不多,说法不同而已,若论共鸣,读书人的说辞确实很容易让人对边境产生向往。”
女孩斗志昂扬:“嗯嗯,我也要去边境当兵!”
年龄最大的男孩子说道:“军队不要女的,你又进不去。”
女孩怒视男孩:“巾帼不让须眉!你没听过那些名震天下的女将军吗?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女将军。”
大男孩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扯了,咱赶紧把草割了吧,不然回去又要挨骂了。”
鼻涕虫小男孩憨憨傻笑:“我也想去当兵,跟我哥哥一样!”
女孩欣慰的看了小男孩一眼,又看向大男孩:“小七都比你有志向,身为大唐男儿,既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也不好好练武,参军报国,要你何用?”
大男孩又翻了一个白眼,“蠢货。”
女孩拉着小男孩走开:“小七我们走,我们不要跟这个没有志向的家伙待在一起了,他会腐化我们的。”
秦楷看着这个场面,有些哭笑不得。
待女孩和小男孩走远,大男孩才看向秦楷问道:“你在哪里当兵的啊?是北边吗?北境军还是苍州军?”
秦楷没想到这男孩还知道北境军和苍州军,于是回答道:“北境军。”
大男孩面露喜色:“你知道离渊军吗?就是北境军旗下的离渊军,大唐最北的军队。”
秦楷一怔:“你……”
男孩收了收情绪,这么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显露情绪是不行的,“我就是听说前年离渊军打了一场大胜仗,想听听你们在北境当兵的怎么说,这到底是怎样一支军队啊?”
秦楷望向北方:“你有亲人在那里吗?”
这名黄州的少年愣了愣,没有说话。
秦楷喃喃道:“我叫秦楷,离渊军鬼面骑主将,离渊军四万七千八百二十一人,总称五万人,前年冬天,只活了十一个人。”
少年咽了咽口水,“你……真的是离渊军的吗?”
秦楷晃了晃手里的刀:“货真价实!”
少年再也没绷住,眼泪哇哇的流了出来:“我哥,我哥……就死了,再也没回来,官府给来了嘉奖文书,我们家光宗耀祖,可我再也没哥哥了……”
少年一直以哥哥为豪,哥哥战死那年,他很伤心,在小伙伴面前,他只能强装镇定,说自己哥哥如何如何厉害。
时间越长,这位黄州少年心态就发生了变化,他开始厌恶朝廷,甚至厌恶那些宣扬边境如何如何好的人。
这依旧不影响他想在外人面前炫耀的心。
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哥哥为国捐躯,可这并不影响他痛恨那些鼓吹边境风豪的人。
秦楷心中有些悸动,离渊军人太多了,他真的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
缘分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秦楷没想到在黄州还能遇上同袍的家人。
秦楷牵着杨柳:“我饿了,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能去你家吃饭吗?”
男孩抹了抹脸上的泪,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把草割了呢。
秦楷接过那把镰刀,十分熟练的帮男孩割草,半刻钟后那个筐便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