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只能守,那离防线被击溃只不过是一时与一日的区别,哪里能守得住这一世呢?
只有彻底击败你的敌人,才能保护你想保护之人。
上一次,他没有做到,所以青鸾火凤绝迹江湖,幸得在九嶷山被重华君师徒所救。
他不喜欢刀,却不得不拿。
他选择拿刀,只因他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再去拿刀。
他想努力变强,想在下一次遇到那样的情况时,不再这么的无能为力。
这两把菜刀,真沉。
刀奴注意到他眼中微妙的变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虽然你什么都不说,可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情,这很危险。刀是无情物,不护有情人。”
“人正是因为有想要去保护的人,才会想去拿起刀。”他从不否认他的情。
刀奴却有些戏谑地看着他,“人只需诚于刀,不必诚于人。你心向刀,刀自护你。”
“一个人若是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人,那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他又何必再用刀呢?”
他不知道刀奴究竟能否理解他说的话,因为他从这个人身上看不到一丝感情,无情的人,没有想要保护的人,甚至连他自己的命都不重要。
他不理解,这样的人,侍刀的乐趣又在哪里?
他在揣测刀奴的时候,刀奴也在思量着他。
一个人有了感情,就会有牵绊,牵绊会生出诸多顾虑,顾虑多了不免畏首畏尾,这反而成了他能否发挥全力的绊脚石。
他也不理解,情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要呢?
这所有的不理解,他最终只能归结于一句话,低头喃喃自语道,“我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每个人都不一样。
人与人的所求,又怎么可能是千篇一律的呢?
“我们当然不一样。”胡阎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两把菜刀,“所以现在我手上还有刀,而你的刀,已经断了。”
刀奴的脸色沉了下去,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已想起了那个断了他刀的人,“你要保护她?她哪里需要你的保护,她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
这句话,听着真耳熟。
好像鬼见愁说过,白玉飞说过,谢乌有说过,黄金屋也说过很多次,还有很多人,记不清了。
他这才发现,好像天底下的男人对她的评价都是这样出奇的一致,她不是人。
胡阎有些想笑,又尽量忍住不笑。
他也许是所有人里最先认识荼蘼的,十多年前,他与青鸾在九嶷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
而如今,她究竟给多少人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才让见过她的人都留下这样的印象。
“可在我眼中,她却比你像个人多了。”
胡阎反驳,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这样说,他还是不得不反驳。
他看得见,她有喜欢的东西,有讨厌的东西,会欢笑,也会痛苦,可以忍得下所有的苦难,还是能无比的热爱生活,这样的人,总比无悲无喜的人更像个人。
“你知不知道,昨天,她在说谎。”
“她经常说谎。”胡阎回答得很淡然,也毫不在意,好像她说谎本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你知不知道,雷泽是怎么断的?”
胡阎点了点头,“那块铸料,的确可以算作我见过的天下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