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为了讨生活,甘心跪在地上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把银子捡起来,不丢人。”
躺着什么都不做还要抱怨世道不公,才丢人。
“你是在试探他的心志是否坚定?”
“他是个好苗子。”
“你想留下他?”
“如果是我来教,不出三年,他会是我们最好的帮手。”
“你教?”谢乌有冷笑了一声,他突然想到了张子虚,这个她一手教出来的人,“你只看到了他的价值,却不曾问他是否想要自由?”
“自由?一个活着都难的人,有什么资格谈自由?”
“话虽如此说,可你不也是一样。
你在那个地方的时候,不也是宁可挨了十二把刺骨钢刀,也要……咳咳……
言多必失,我不该提及这件事的。
唉,我,子虚,咱们都一样。
可你也要知道,他即使是每天在街头跟狗抢食,每夜在山神庙里与鬼同眠,也比跟在咱们身边要安全得多,你又何苦再去拉他下水?”
荼蘼苦笑,“原来咱们现在的这种日子,让你觉得这么不堪。”
“没有。”
谢乌有皱起了眉,猛地灌下了柜台上放着的一碗炮打灯,他此时的确已很需要一碗酒,
“不管怎么说,我总要谢你的。”
“谢我就不必了,我不喜欢去想过去的事情,也不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客套。”
荼蘼转眼间已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冷静得像是一张没有感情的白纸,
“记着,施恩,当然是为了图报,以后口头上的谢那种恶心的话不要挂在嘴边儿,只要你还能为我做事就行。现在,咱们应该先解决眼前的这一件。”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没有打算?那子虚呢?”
谢乌有小心翼翼地问着,毕竟他刚刚才见到一个也许可以完全替代张子虚的少年。
张子虚现在的处境,他比谁都要清楚,救与不救,这都在荼蘼的一念之间。
毕竟,对于这些专门榨人骨血的资本家来说,干活的人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换一个新的,岂非才是最小的成本?
他不关心张子虚,他关心的是他自己,毕竟这种事,这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他也不能例外。
而现在,张子虚的结局,也许就是日后他的结局。
荼蘼眨了眨眼,有些奇怪他问出这样的话来,“那勒索信上不都写着呢,让我去望风崖?”
“他让你去,那你就去?”
“我能不去么?”
“没有对策?”谢乌有的眉头拧得像是一团疙瘩,他很奇怪面前的这个人,有时候精明得像只老狐狸,有时候又天真得像只小白兔,他实在是讨厌这种难以捉摸。
“暂时还没有,不过等我见到他,也许就说不定了。”
“可你的手……”谢乌有突然顿住了,他知道荼蘼不想让他知道中毒的事,他就假装不知道,“我跟你去。”
“不,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