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闻人说,不入十二楼,枉来永安巷,程兄你这个人不厚道啊,说是请我吃酒,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点这个女人过来,却想着自己悄悄藏着,你看看你,净找了些什么样的货色,当老子是睁眼瞎子吗?”
“他舍不得他的银子。”
荼蘼看热闹不嫌事大,悄悄凑到他耳边扇风道,
“要知道,我可贵得很呢。”
“程大掌柜,你我谈的是什么样的生意,却连这点儿……”
张望宗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朝四周看了看,
“你这番诚意,我倒是要重新考虑考虑。”
“这……这……”程掌柜一边擦汗,一边却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张大人。”
荼蘼的眼梢对着身旁的男人挑了一挑,
“他只跟我介绍了你的名字,可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张望宗的面色转怒为喜,“啊对对对,那小娘子叫什么名字?”
荼蘼掩面,面带青涩地扭过头去,“小女子俗家姓李,小字单名一个衾字,唤我衾娘便好了。”
“你亲娘?你他娘的是故意在耍老子?”
荼蘼莞尔而笑,侧瞥着旁边的人,“哪儿敢,肃肃宵征,抱衾与裯。程大掌柜博识,就让他来解释与张大人听可好?”
“我?唉!我……这……这衾字,不是您以为的那个亲字,是上面一个今,下面一个衣,罗衾的衾,就是指那被褥,衾娘衾娘啊,就说这女人贴心得就像是小棉袄一样,这抱衾与裯,简而言之,就是侍人就寝的潜意。您想想,这小灯一吹,小被褥一盖,这名字,吉利,多吉利。”
程大掌柜含含糊糊地说着,可是他的心却已凉了半截。
他心里明白,这衾字一曰被子,而另一处释义却是尸体入殓时盖的东西。…
他本以为荼蘼假借亲娘的谐音只是戏弄张望宗一番,可是她在后面又做了这样的暗示,纵使他有心相劝,这人也怕是在劫难逃。
“衾娘,衾娘!好名字!好名字!”
张望宗满眼欣喜,他实在是喜欢这个寓意,伸手就要将身旁的女人捉将了去,却不料这女人反手将他的手背调戏似的轻轻拍打了一下,一溜烟躲远了去。
“亲……亲娘好大的雅兴。”
不等旁人说什么,程掌柜先应下了这个称呼,他实在想极力证明今日之事,皆事不关己。
他边说着,边拿起身旁的酒坛子倒起酒来。
“是,有人说要请我喝酒,我就来了。”
荼蘼却是这一堆人里最不拘谨的那一个,她边说着,边顺着桌前坐了下来,有些倦懒地托着下巴,
“毕竟,你知道的,我对酒这玩意儿,从来不懂得怎么拒绝。”
听着她的话,程掌柜拎着酒壶的手哆哆嗦嗦,面前的酒杯已满溢了出来都浑然不觉。
“酒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浪费呢?”荼蘼微微皱起了眉,略带嫌弃地看着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掌柜使劲地点头应和着,俯下头去将洒在桌子上的酒滋溜一声舔得干干净净,不管算作自罚谢罪,还是算作压惊凝神,他都是必喝无疑的。
“对对对,酒这么好的东西,可别他娘的浪费!”
张大人边说着,边夺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杯刚凑到嘴边,他突然犹疑了一下,又斟满了一杯给荼蘼递了过去,
“来,陪大爷喝一杯!”
荼蘼并没有接下他的酒,手依然搭在桌上托着下巴,微笑着抬眼瞧着他,“找我喝酒,你知道我的价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