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刚说完,胡子男人已经整个人蜷卧在柜台边的躺椅上,准备睡了。
“坐。”
红衣少年已经走了进来,随便指了副桌凳。
白衣公子面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人满怀欣喜去吃饕餮盛筵时却看到狗盆盛剩饭的表情,他也实在不认为这样粗糙的桌凳是给人用的,至少不该是给他用的,可他却还是坐了下来。
红衣少年也坐了下来,坐在了白衣公子的对面。
“我姓白。”
“看出来了。”
红衣少年似笑非笑,又瞟了一眼他腰间的玉佩。
眼前的这个人一身白衣胜雪,简直白得发光,可偏偏袖子上沾了一小滴茶渍,他看得实在是难受极了。
“白落飞。”
“江南白家的三公子?”
“是。”
红衣少年的心就像是突然被闪电劈了一下,嘴角已经漾起了笑。
放眼整个江南的产业,他们白家至少要占三成,在他眼前的,不是白家的公子,而是一整箱行走着的白花花的银子。
“白公子一个人,从江南千里迢迢赶到咱们这荆楚之乡,可真是不容易。”
“买卖谈妥了,多远都值得。”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红衣少年脸上的笑意已从三分堆到了七分,只是听到白落飞接下来的话,又臭起了脸。
“可你又是谁?”
行走的银子,也是会跑的,尤其是在笑得如此不怀好意的人面前。
“张子虚,跑堂的。”
“他呢?”他瞄向的,自然是柜台旁打呼噜的那位。
“谢乌有,管账的。”胡子男子依旧闭着眼睛,可偏偏有人睡着的时候也比旁人多长了只耳朵。
“你这只偷腥的臭猫,怎么一闻到银子味就睡醒了?”张子虚也看向了柜台。
“我不是闻到了银子香,而是嗅到了长虫臭。有时候不该知道的事情却知道了,往往活不长,可有时候该听见的却没听见,也只能是短命鬼。我虽活得不短了,却也还没活够。”
“你们掌柜的呢?”
“这么点小事,犯不着惊扰到掌柜的。”张子虚的笑容已经又浮在了脸上。
“你想黑吃黑?”
“这叫灯下黑。”
“我睡着了,我什么都没听到。”说话的是谢乌有,他已蜷在椅子上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客人既然不点酒,自是不需要我去结账的。”
“请人进来的也是你,装没听到的也是你,你可真是只赖皮猫。”
“赖皮猫也比死长虫好,你不怕掌柜的剖了你的肥胆泡酒,我还怕她拔了我的胡子逗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