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不二。
千金赌坊,不只是一掷千金,当然也要一诺千金的。
这么大一笔银子,他连面都没有露过,说免也就免了。
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这就是一场还没有苏醒的梦。
以往讨债人找他们的追债的时候,棍棒也上过,指头也剁过,他们压根就没抱着什么希望。
他们赌,不只是因为喜欢赌,更是因为离不开这里。
虽然被追债的时候很落魄,但只要还没到还债的日子,这里的大门永远都为他们敞开着,这里的讨债人也永远都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着他们。
他们来到这里,就可以暂时忘却从前的身份,不分高低贵贱,只为了这痛快一时,这就是他们往往复复回来的理由。
他们围在这里,为的从来都不是免债,因为即便今天的债一笔勾销了,他们今日也许感激,明日也许就忘了。
赌徒嘴里的最后一把,永远都不会是最后一把,他们知道,自己明天一定会重新欠上的。
既然已经浑浑噩噩过了半辈子,朝尽欢,夕死可矣,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他们等着,只不过是想见识一场豪赌罢了。
这里扫兴的,当然也不只围观的人。
最扫兴的,自然是她。
“他人还没来,就先认输了?”
金总管赔着笑道,“他不是怕输,是不敢不输啊。”
“怎么讲?”
“他若是赢了,您还不得把这千金赌坊给掀个盖儿,横竖都得输,倒不如直接认输得了。”
张子虚在旁边白了一眼,“他这算盘打的精明,若是我们掌柜的赢了,这里的人只会谢我们掌柜的,不过这会儿,好名声倒是全让他黄金屋给占去了。”
金总管将荼蘼请到了一边,悄悄说道,“花掌柜要是觉得不尽兴,我倒是可以坐庄陪您玩一局小的。”
“我好像听说,金算盘早已经金盆洗手三十多年了吧?”
“话是这么说的,可花掌柜既然乘兴而来,又岂能败兴而归?只不过在下初来乍到,手头也并不宽裕,只有区区这一百两,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哟,这么大手笔。”
荼蘼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头,
“只可惜,我们那店小利薄,可没这么多本钱啊。”
“这是彩头。”金算盘说着,已将银票从袖口下递了过去,“至于筹码么,只要您肯说一句好儿就行了。”
荼蘼瞥了一眼那张半叠半开的银票,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上面写的,分明是一千两。
她也顺手从袖子底下接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上一个管家,懂事多了,我想,你一定会比他坐得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