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伸手敲了一敲灵宝的光头,故作愤然道:“你这臭和尚当年害我不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上次在昆仑山,也是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灵宝和尚摸着圆润的后脑勺,一时有些发傻,他记忆中,只有师父在他年幼调皮的时候,才打过他的小光头,万没想到杨真对他如此亲热。
他哪里想得到,杨真还不曾上山前,那个仅与他短暂相处,却喜欢与他斗嘴的小和尚,已经沉淀在了杨真久不触摸的记忆深处。
“师弟!”灵智和尚沉喝了一声,面色微黑,有些不豫。
“是,师弟忘形了。”灵宝和尚冲杨真眨了下眼,一脸无奈地退缩了回去。
“这位小师父,想必就是天佛寺普济大师座下得意弟子灵宝?如此根骨不入我玄门真是可惜了。”天妄真人捻着胡须,笑呵呵道。
“心中有佛,道亦是佛。”刚为师兄教训的灵宝和尚站了出来,双手合十,嘴角弯弯,淡然微笑,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反击。
天妄真人顿时语窒,暗道天佛寺果然有备而来,两个和尚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四位施主,事关苍生,还请随贫僧走一趟。”灵智和尚容色一整,侧身作引。
“宇文族那些叛逆为何不肯见孤?在这大汉皇宫,诸位大师反客为主又是何道理?”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子赵旭,不怒自威地排众而出。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想必就是东旭王?”灵智和尚这才恍然,留意到这个一直被故意忽视的人。
赵旭呆滞了一下,当年为兄长立为储君多年,东旭王这一称呼弃用日久,前尘往事浮上心头,想到自己这些年与兄长明争暗斗,刻下更是大军进逼皇城,一时心潮澎湃。
“我等不过是陪同殿下进宫见驾,不知圣驾何在?”天妄真人见势不妥,朗声一笑,打断了赵旭的思绪。
“我等受大汉汉室所召,铲除意图不轨的修真界势力,维护中土平定。”灵智和尚从容不迫地应对,“圣上前日为来历不明的刺客重伤,生命垂危……”
“什么?”杨真和赵启英连同天妄真人在内,诸人皆是大惊,而唯有赵旭神情平静。
就在这当口,深宫方向一阵震天的哭喊声传了出来,诸人顿感不妙。
灵智和尚师兄弟回转身去,齐声唱了个佛号。
杨真神念感受着整个禁城内外的数万兵士的凛然躁动,一阵头皮发麻,难道要亲见一场血腥屠戮?
局面急转直下,他们一行纵有通天法力,却也不能轻易出手,他心中一动,发现太子赵旭却一副胸有成竹的光景,而那双虎目正闪烁着阵阵寒意。
“大汉天子英灵不远,还请诸位协同找到凶手。”灵智低沉却震耳发馈的声音,响在诸人脑海深处,久久回响不去。
这一惊之下,在场凡体肉胎的太子赵旭心神大乱,站立不稳,好在赵启英一旁扶持住,才未出了大丑。
天妄真人怒哼一声,暗骂灵智和尚嚣张跋扈,就要一口应下。
“慢!”赵启英见师伯天妄似被激怒,赶紧插口道:“谁知你们有否布下陷阱等着我们,这深宫尽为宇文家叛逆掌握,父王不能随你们冒险。”
“这位施主可是太一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灵智没有丝毫着恼之色,见赵启英神情冷淡不置可否,转向他扶持的赵旭道:“鄙寺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插手凡尘之事,此次涉入另有内因,若诸位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诸位以为然否?”
见天妄真人众人无言以对,更是咄咄逼人道:“殿下暗调兵马私进京城,如今更威逼皇城,莫非真如宇文将军所言,妄图谋逆?”
“灵智大师,这正是孤要问宇文家的话,此贼挟天子以令天下,罔乱朝纲,毁我大汉根基,又欲何为?”太子赵旭在爱子法力调息下,心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大局在握的他,自然不肯轻易犯险,若非有太一门高手保驾,他本是绝无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下,冒险进入大内谈判。
场面一时陷入窒息。
“天妄前辈,既然天佛寺有请,我等何惧之有?若是有妖魔邪人栽赃殿下,甚至我仙道中人,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传扬出去,我辈岂不是要背负万世恶名?”杨真见众人有些犹疑不定,索性帮他们下定了决心。
在他看来,天佛寺无非借助一些手段打压太一门,令其有所忌惮,无法名正言顺的出手。
“杨小道友言之有理。”天妄真人老眼精光一闪,颔首应许。
“既然如此,孤也要看看他宇文族还能翻什么花样出来。”太子赵旭见天妄真人没有意见,自然心下大石落定,拿出一派王家气度。
大内深宫太和殿龙榻外,围聚了一群神情肃穆的佛道修士,以及哀戚成片的皇家子弟。
面如铁铸的宇文释单人守护罗帐前,瞪着处在天妄真人等保护中间的太子身上,满腔敌视,而灵智和尚正在替榻上锦被中的体温渐失的尸体把脉。
“天妄真人不妨一试?”灵智和尚收回了手,退让开来,低眉苦目,满是悲悯之意。
“陛下遇刺为你们隐瞒了两日,焉知没有人做过手脚?要知道,两日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天妄真人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没有动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