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溪点点头,转身走到酒柜那里,拿出一瓶已经醒好的酒,再转过身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了两杯酒,“阿珩,今天陪我喝一点可以吗?”
陆北珩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叶蓝溪,他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叶蓝溪的后脑勺,“对不起。。。今天是不是吓到了。。。都怪我。。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
酒杯里的酒剧烈晃动着,叶蓝溪柔声道,“我真的没事,不过既然你诚恳认错了,那就罚你先喝下这杯酒好吗?”
陆北珩接过叶蓝溪递来的那杯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仰首饮尽的瞬间没有看到叶蓝溪望着他仿佛是最后一眼的眼神。
叶蓝溪看着他乖乖地喝下了酒,浅笑着抿了一口自己的杯中酒。
转身将酒杯放回餐桌的瞬间,陆北珩看见了茶几上那一束盛放的桔梗花不见了,连带着那个花瓶也不翼而飞。
陆北珩狐疑地走上前,却猛然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在颠倒轮转,第一时间他便觉察到了什么,他转身向叶蓝溪摇摇晃晃地走去,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三个叶蓝溪的影子在不断地晃动。
啪,酒杯掉落地面的瞬间摔得粉碎,里面的红酒尽数洒在了叶蓝溪的白裙上,颜色很是诡谲。
“蓝溪别动,我。。。我来。。。”叶蓝溪上前扶住他的时候不慎将酒杯摔落,而头晕目眩的陆北珩仍想着不能让叶蓝溪碰到这些碎玻璃。
然而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让陆北珩俯下身的瞬间直接栽倒在地上,叶蓝溪跪在地上哭着抱住他,“对不起阿珩,对不起。。。”
“蓝溪,你。。你在酒里。。加了什么。。。”
“没事的阿珩,睡一觉就好了。”叶蓝溪不舍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缓缓道,“替我祝南初和小庄幸福,那枚戒指一定要让他好好地送到南初手中。。。”
“告诉书韵、相宜。。。还有萱意,是我对不起她们,没当好这个队长,枉费了她们这么多年的青春。。。”
“还有可安,你要好好照顾她,好好爱她,让她能够平安快乐地长大,告诉她妈妈其实很爱她,只是妈妈。。。”
叶蓝溪哽咽着说不下去,陆北珩已然意识到她在说些什么,他惊惶地像个溺水之人抓着唯一一根浮木般紧紧抓着叶蓝溪的手,“你不要说这些。。。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
然而陆北珩愈渐模糊的视线中,映出叶蓝溪沉静得宛如一湖死水的神情,她仿佛看着眼前的虚空,却又仿佛透过眼前看到了更远的宁静,一种如释重负的宁静。
“抱歉啊阿珩,我要食言了。你给的爱很珍重,可是一个连自爱都无法做到的人,已经没有能力去回应了。。。”
“我努力过,也坚持过,可是太痛苦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想走了,放我解脱吧。。。”
叶蓝溪俯身在陆北珩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一滴泪落在陆北珩的眼角,而后无声滑落,只听见她轻声道,“我真的爱你。”
可我也真的无法爱你。
她起身,被泼了红酒的一身白裙在陆北珩晃动的视野中,恍如向死而生的黯淡月光和褪色朱砂。
叶蓝溪推开门,拿起了那束被她收起来的桔梗握在手心,一步一步地向大海走去。
“不要。。。蓝溪!”陆北珩在她身后嘶哑着声不停地叫道,用尽全力在碎玻璃堆中匍匐着向前,双眼猩红地向着那个背影声嘶力竭地喊着,“我求你。。我求你了。。。你不要走。。。”
“是我的错。。。我会更加倍努力地爱你。。。你回来好不好。。。”
他不断努力地尝试爬起身又无力倒下,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个背影追去,却终是倒在沙滩上。
叶蓝溪回过头,双眸神色空洞,看着他痛苦地在她身后挣扎着,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远处袭来的风声好似传来她的一声呢喃,“我好希望,从未与你相识。”
这样,就不会累你余生痛苦,也不会让她离开时心怀歉疚。
陆北珩再也无法克服又一次袭来的眩晕和失重感,他越发模糊的双眸再抬起来时,只依稀看见那白的裙,黑的发,孤身向着无垠的深海走去。
蔚蓝的大海一寸寸将叶蓝溪的身影湮没,每一寸的吞噬都像千斤顶一般将陆北珩的意识与信念逐渐碾压粉碎。
孤寂久了的大海低声嘶鸣着,海浪逐渐退离岸边,将那个绝望的生命带向了静谧的深海,像是母亲呵护着她的孩子,甜蜜地为她唱了最后一首摇篮曲。
微微翻滚的海浪之上,漂浮起几朵花瓣零落四散的桔梗。
远处的别墅中,睡梦中的陆可安突然醒来,委屈地撇着小嘴哭闹着,却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