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又开始心软了。
坐在床边守着脆弱不堪的他。
她用手划过裴枕的额头,整理他散落的银发,鼻尖,薄唇,最后又辗转到那颗细小的红痣上。
四年前那场大雨,在她心底呼啸,好像一直没停过。
垂着眼睛,难得温柔的轻声说:
“一动不动的,真难得。”
“我都说要跟你谈谈了,你怎么不给我机会呢,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闲着也是闲着,跟你说点你不知道的吧,就当是我怀念过去了,别忽然睁开眼睛,你现在的眼睛太吓人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送你?四年前,我没送你,是因为我被人盯上了,他们要杀你,接二连三的出事,让我觉得送你走是唯一安全的选择,我联系了你的老师,联系了船商,让温娇娇提前回国,买了一栋德国的别墅,都是为了你在别的地方能生活的很好。”
“后来你上了船,我被人追杀,在医院躺了很久,醒来就听说你遭遇了海难,整个巨轮无人生还,我半信半疑,请了很多国外顶尖的私人侦探,不惜代价的去找你,还是没找到,我真认为你死了,所以才去了德国,走遍了你曾经说过的每一个国家。”
“阿枕,我敢来,是因为我问心无愧,是你离开了。”
“你醒来以后,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走了,从那场海难中逃生,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好一会儿后,许肆忽然伸手盖住了那张俊脸。
“我总盼着苟富贵,勿相忘,你小子可真让我失望,明明小时候那么乖。”
又用手指在他面上晃了晃。
“能听见吗?”
但好像是听不见的。
意大利风格卧房,安静的只能听见许肆的回声。
许肆也没多失望,只是安静的陪着他坐着。
“砰砰砰。”
没过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她细眉微蹙,站起身来。
捡起那把被扔在地上的枪,才去开门。
卧床上。
感受到她走了。
男人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掀开眼皮,露出一道细微的缝隙,明明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却无法调动,只能无力的看着女人曼妙的背影,想要记住那段冗长又恳切的话语。
久违的温柔语气与熟稔的态度。
宛如七年前那场港岛的浓雾,扩散到了地下城。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