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冬亲自为顾明芍上药,望着主子原本娇嫩的肌肤,突然红肿成这样,梅冬心里难过,一时间,鼻头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姐,姑爷这才一走,您竟就受了这样的委屈。往后日子还那么长,万一老夫人日日针对小姐您,可怎么是好?”原倒还可以有娘家可倚仗。可如今,都传侯爷将不再是侯爷,而且,姨娘也落了难。
小姐在娘家,也无人可靠。
此时此刻的顾明芍,其实也有些怕。
不管怎样,这实打实的皮肉之苦,的确是叫她心生畏惧的。
但顾明芍又很不服,于是嘴硬道:“就算娘家无人可靠,可我还有外祖家。我就不信,章家敢继续羞辱我!”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顾明芍“嘶”的一声闷叫,也就不敢再多言。
梅冬想着,这也不是法子。于是寻了个机会,偷偷跑回了顾家去。
在老夫人跟前,她声泪俱下道:“姑爷一声不吭就走了,徒留小姐一个人在章家。家里没了姑爷在,章家人就可劲儿欺负小姐。那老夫人亲自动手,打了小姐。连老夫人都如此,下面的人还不有样学样。”
“章家还说,大小姐的生母是罪犯,大小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章家能不休弃了她,就算是给顾家面子了。老夫人,您不知道,大小姐如今在婆家,过的可是非人般的日子。您往前是最喜欢大小姐的,可帮她做做主吧。”
梅冬的话,顾老夫人听在耳中,却只信一半。
这个孙女儿品性如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若她老老实实的,安分守己,章家必不会如此。
所以,任梅冬说得如何的天花乱坠,顾老夫人也并不为所动。
只是等她说完后,平心静气说:“你回去后告诉芍丫头,就说不论何时,顾家都是她的后盾。若受了委屈,不管什么时候,都可回家来诉苦,家里自有人会为她做主。但是……”
老夫人话拐了个弯,又说了起来:“但她如今已为人妇,在婆家就要安分守己些,待公婆、太婆,要孝顺。对待兄嫂叔子姑子,要友善。若是她自己不好在先,顾家也不会由着她胡来。”
梅冬说:“老夫人所言极是。可这次,这次大小姐受罚,乃是章家老夫人存心的。姑爷不告而别,又不是大小姐的错,可章家老夫人却非要把这一切都归罪到大小姐身上去。”
顾老夫人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姑爷为何不告而别。他们是夫妻,若非是生了嫌隙,姑爷为何有事不同芍丫头商量?”
梅冬有些说不上话来。
迟疑了下,只能说:“那日……那日姑爷同小姐吵了一架。”
“是芍丫头同他吵的架,还是他主动跟芍丫头吵的?”顾老夫人一针见血。
梅冬沉默住。
顾老夫人一切都了然于心,也没逼迫,只是又问:“姑爷离家出走,只给亲家老夫人留了信,那信上可说是去哪儿的?”
梅冬说:“说是去从军去了。”
“从军……”顾老夫人有好一阵的沉默,之后半严肃半和蔼的叮嘱梅冬,“定是芍丫头逼迫他尽快考取进士,加官进爵,他这才卯了那口气要远走从军的。这孩子,读书不行,但于武功上,却有些天赋在。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军功哪里是那么好建立的。你回去后告诉芍丫头,莫要太作了,作得最后丢了这么好的夫婿。如今男人外头闯荡去了,她合该在家好好替他孝敬长辈才对。”
“只要她做好自己该做的,来日,姑爷功成而归,必将有她的好日子过。”
梅冬知道,老夫人既如此说了,若再哭着求她,也无济于事。所以,倒不如省些口舌。
梅冬恭敬道:“是,奴婢知道了。”
梅冬回来后,把顾老夫人所言原封不动告诉了顾明芍。
顾明芍却想不到那么长远,只觉得这是祖母不愿为她做主,在说的风凉话。
只听她哼道:“她老人家如今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宝贝孙女了,哪又还有我?也是,也不看看人家嫁的是谁,我又嫁的是谁。”越说越心酸,只恨天道不公,没给她摊上一个傅定那样的好夫婿。
祖母只怪她胡闹,怪她不安分,可若是她嫁的人是傅定,她会这样吗?
祖母只知道怪她,只知道什么都数落她,只知道什么都是她的错。
想到顾明棠,顾明芍杏眸一动,倒是忽然冒出个念头来。
“虽说她母亲同我姨娘闹了那一场,但我同她好歹是一个父亲的亲姐妹。如今她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我又怎好不去恭贺她一番呢?”
梅冬立刻会意:“夫人的意思是……去太子府拜访二小姐?”
顾明芍:“她如今日子过得好,而我却如此清苦,去沾沾她的光又何妨?”
梅冬笑了,立刻道:“那夫人赶紧递个拜帖去。”
顾明芍却说:“递什么拜帖?寻个日子,直接登门就是。亲姐妹,还需要那般客套吗?”当然,顾明芍也是怕顾明棠不肯相见,递了拜帖,反而给了她提前做准备的机会。
就这样直接去登门,想她为着自己脸面,也不会不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