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妹妹!”张氏突然反手一把紧握住郭氏的。
“妹妹可否帮帮我?”
郭氏也有些懵然,她一脸不解的望着眼前面容憔悴的女子,迟疑着问:“那我要如何帮你?”
张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扯住郭氏袖子,语气间有央求之意。
“我虽是太子妃,可我能力不行,如今这身子也不行。往后,这府内诸多庶务,还得劳烦妹妹主持、打理,还有这些、咳咳、这些京中的贵夫人们,她们日后若登门相见,也还望由妹妹去见她们。”
郭氏听后愣住了。
这怎么行?
这些都是太子妃之职,若她代劳,岂不有越俎代庖之嫌?
郭氏虽同情她此刻的心情,但却做不到立刻就答应下来。
郭氏也严肃着说:“姐姐是储妃,我只是良娣,若我做这些,会受别人指指点点的。何况,如此也名不正言不顺。姐姐,很抱歉,我实在帮不了你这个忙。”
张氏听后绝望:“那就没人能帮我了。”她是真的绝望,也是真的害怕,而非是装出来的。
其实郭氏也还算是了解张氏这个人,她骨子里实在太自卑了。
从前老太妃还在世时,她有老太妃这个远亲表姑撑腰,倒还自信些。打从老太妃去了后,她既无娘家人可靠,又再无老太妃的偏爱,且也不太得殿下所喜欢……自然而然的,就越发的自卑起来。
可她这个人就是太悲观了。
也不想想,她膝下有子傍身,又有正妻的名分,她怕自卑什么呢?
就包括为大公子择妻一样。
大公子十六岁时就娶了大他两岁的妻子魏氏了,而这个魏氏,论容貌、才学、出身,其实也都算不得出色。
当年,殿下极力反对过这门亲事。觉得大公子年纪还小,可再等等,等到二十之龄再娶妻也不迟。
但她却怎么都不肯。
大公子又是极孝顺之人,愿意听母亲安排。
所以最后,殿下索性不管了,只说随他们母子喜欢。
不过这魏氏,人品倒不错,至少为人朴实。
他们夫妇二人一块儿过日子,倒也算安稳。
虽不清楚她之前所做的这个决定到底算不算错,但就凭她当时的那份执着,就知道,她是自卑的。
自卑到,就觉得自己儿子只配得那样的农家女。
不是说农家女不好,只是,大公子毕竟贵为王府嫡长子啊。
但如今细思来,郭氏倒也能明白张氏当年为何要那般的坚持。
估计是怕自己儿子会娶得个身份尊贵且又姿容俏丽的,怕会得个这样的儿媳妇,她日子不好过。
郭氏只觉得,很多时候,她实在过于自卑,也过于想得太多。
郭氏看她也着实觉得可怜,便垂眸细思一番后,为她出了个主意道:“这件事,只你我私下这般商议肯定是不行的。姐姐若真疲于应付这些琐碎之事的话,还如从前在王府时一样,我可暂为姐姐效力几日。待得来年春日,姐姐身子养得好了,我再把一应权宜都交还到姐姐手上。”
“只是……这件事情,必然得殿下亲口说出来。”
张氏立刻说:“只要妹妹你同意了,殿下那里,我去说。”
郭氏道:“既已想好了决策,姐姐就别再忧思了。”又问她身边侍奉的婢女,“太子妃娘娘今日的药喝了吗?”
婢女答:“回良娣话,奴婢等之前有煎好了药端来侍奉娘娘,但娘娘嫌苦,所以……”
“再去煎一份来。”
“是。”
郭氏转身,劝张氏道:“药虽苦,但却能治病。姐姐若一直不肯喝药,身子如何养得好?最近大公子忙着公务,没多少时间来探望,待得过阵子,大公子前来探望了,叫他瞧见姐姐形容憔悴的模样,岂不伤心?”
张氏算是了了一桩心愿,故这会儿也有心思服药。
又有郭氏这般劝着,她自然不会再拒绝,只连连应下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喝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