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催我回咸阳,我刚回到咸阳就主掌黑冰台。”宝鼎冷笑,“现在你们告诉我赵楚两国密谋刺杀大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大王是不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把潜伏黑衣一网打尽?赵国是不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杀死秦王?楚国人的无耻伎俩是不是远比我们想像的复杂,李园是不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挑起大王和楚系的斗争,以此来混乱咸阳局势?”
“不要激怒我。”宝鼎冷森森地说道,“激怒了我,我会让你们付出惨重代价。”
赵信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嘴里的肉,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南山子端着酒爵,望着铜鼎里袅袅升起的水汽,默然不语。
宗越的目光在赵信和南山子的脸上来回扫了几趟,忽然笑道,“公子何妨再猜一猜,先生与少师残月的关系?”
宝鼎神色恢复平静,淡然笑道,“残月年纪轻轻,但在乐舞琴技上有很深的造诣,可见她天赋异禀,而且有个好师傅。墨家交游甚广,以先生之名望难免有几个至交好友,或许,残月就是先生某位至交好友的弟子。”
宝鼎转目看向南山子,见他脸露感伤之色。不由生出戏谑之心,接着又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先生的红颜知己。”
南山子黯然苦笑,一口饮酒爵内甘醪,“她叫萋萋,黄萋萋。”
黄萋萋?宝鼎、宗越和赵信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春申君黄歇?”赵信吃惊地问道。
“黄歇的后人?”宗越急切问道。
南山子抚须长叹,“我得到消息后,狂奔十日赶到楚都,杀进李园府中,斩杀三十七人,就救出这么一个孩子。”
屋内陷入沉寂,一股淡淡的悲伤悄然弥漫。
历史上的战国四大公子现在都死了,平原君、信陵君得以善终,子孙后代与国共存亡。孟尝君的实力太过强悍,各国都忌惮他,也不容于齐国,后期他基本上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君王,中立于诸侯各国。孟尝君死后,子孙为争夺继承权自相残杀,结果给齐、魏两国联手所灭,从此绝嗣。最惨的就是春申君黄歇。黄歇做了二十多年的楚国令尹。实力之强可想而知,谁知最终死在一个小人手里,宗族皆诛,不能不让人感叹。
在秦国的历史上,自孝公任用商鞅变法以来,历七代君王坚持“以法治国”,严格限制宗室权贵,大力提拔军功贵族,持续任用关东大贤,期间楚系外戚的崛起导致朝堂之上的权力博弈异常激烈,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宗室权臣。类似战国四大公子那等大权独揽的大权臣在秦国根本没有生存的土壤。
宝鼎暗自苦叹。他想在咸阳攫取大权,想在咸阳做一个类似四大公子那样的大权臣,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一是大秦的制度不允许,二是今日的大王可是千古第一帝,他对权利的欲望非常强烈,他要建千古伟业,他要掌控绝对的权力。
自己穿越到秦国,做了始皇帝的弟弟,命运其实已经注定,做个安享荣华富贵的君侯不成问题,但若想与始皇帝争权夺利,那就是自取灭亡。我拿什么拯救帝国?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拯救帝国?
宝鼎这一刻茫然无措,他感觉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路在何方。
深夜,宝鼎与宗越返回蓼园。
琴唐和唐老爹已经在天香苑等候多时了。
“紫府感觉如何?”唐老爹给宝鼎倒了一杯茶,笑着问道。
宝鼎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随意问道,“在我回京之前,隗氏可有这方面的暗示?”
唐老爹摇摇头,“如果隗氏大兄有这方面的暗示,家主也就不会离开咸阳去巴蜀了。”
“隗氏大兄做了丞相公之后,楚系对巴蜀人的态度可有什么变化?”
“隗氏大兄非常谨慎,即使楚系知道巴蜀人已经有了独立的意向,但依旧与楚系外戚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唐老爹说道,“在乌氏这件事上,隗氏大兄就一直鼎力支持。家主为了这件事与隗氏大兄闹得很不愉快,认为隗氏大兄为了一己之私利,竟置琴氏利益于不顾,于是愤而离京。”
宝鼎感觉头痛。琴氏家主与大王的关系,隗氏和琴氏的关系,未来巴蜀人在咸阳的稳固地位,这些事实都表明,巴蜀人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快的崛起,巴蜀人的背后就是大王。巴蜀人崛起的道路上有两个障碍,一个是楚系,一个是老秦人。只有把楚系和老秦人牢牢压制下去了,他们的崛起之路也就平坦了。
自己与巴蜀人的关系目前可谓扑朔迷离。
巴蜀人因为其特殊的背景,很难赢得秦王政的绝对信任,他们很可能就是秦王政手里的工具,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秦王政未必给他们崛起的机会。当初巴蜀人主动与老秦人联手,老秦人也愿意尽释前嫌,原因就是互相可以利用,可以互为援手,但如今秦王政刻意压制老秦人,其意图十分明显,巴蜀人随即踌躇彷徨了,他们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左右挣扎,看不到前进的方向。
隗氏大兄和琴氏家主的争吵肯定是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