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老宅不在灵都,在隔壁省一个叫做微镇的小地方。
他家本来也很穷,是他外曾祖父的时候做的家具木材生意发的家。
外曾祖父本来就是村里面做手工艺活的木匠,后来一天恍然大悟觉得做木匠,一辈子都只能赚当木匠的钱。
于是就趁着时候好下海经商,还是倒卖家具,有着自己的车队和仓库物流存储,名气越做越大。到了外祖父这一辈就彻底做了起来,后来就开了公司,企业也越做越大。
人越来越有钱,孩子也就越生越多。
到了殷刃的母亲这一辈,殷新兰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这还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另外私生子的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现在也都长大了,殷刃都该喊他们叫叔叔。
但是他本来也不是很清楚殷家的这一摊乱事儿,他甚至连他家有多少亲戚都记不清。
殷刃本来也应该是个挺受宠的小少爷的。
她妈长得好看,年纪又最小,家里面的长辈本来都挺喜欢她。
但是她后来吵着闹着就非要嫁给仇玉堂,结了婚后还疯了,于是也就渐渐地在家里销声匿迹了。
毕竟谁也不想要和一个精神病的女人沾上关系,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成了殷家的一个污点。
仇玉堂本身是寂寂无名的无名小卒,因为借着和殷心兰的这一点关系将自己的公司一点点做了起来,主要做的是殷家之前没有涉及的新型智能家具的方面,表面上说是拓展新业务,但是实际上全部的股份都握在他自己手里。
因为这一点,所以殷家倒是没有直接将这个便宜倒插门女婿直接赶出门外,逢年过节地大家也还都聚在一起,装成很亲热的样子。但是大家族就是这样子,表面和气,私底下为了一点
股权,整日打来打去甚至闹上法庭的事情又还少的了吗?
……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其实殷刃也不是很懂。
但是他也知道他爸在外面有情人,也有私生子,具体有几个他不知道,也不是很关心。
那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所谓“兄弟”,在他眼里比不上他哥的一根毫毛。
到了老宅,仇玉堂笑着带着他迎进去,老宅是标准江南园林宅院,处处都已经装点好了灯笼。在外堂摆着桌子,请了几个道长来端坐,桌上供果祭品一应齐全,预备着晚上要拜月用。
殷刃像是条宠物哈巴狗一样被仇玉堂带在身边,对着一张张脸挨个一个个喊过去。
他也不用懂,脸上带着笑就行了。
应酬弄得他心烦,好容易熬到晚宴,觥筹交错,吃不上几筷子就又开始敬酒转桌。
其中门道太深,殷刃只要看一眼就晕了。
他向来不喜欢这些。
酒席过半,他好容易找了个机会溜了出去,才算是喘了一口气。
他躲在假山后面往天上看。
虽然天寒,却仍是顶好的清亮的天,白亮亮的圆月挂在空中,旁边没有一颗星星。
只听得“叮——”的一声敲磬声,透过湿冷的空气一直传到里院来,外面有人咿咿呀呀地唱起经来。
殷刃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听出来唱得是《妙法莲华经》。
他妈还在他身边的时候偶尔也会唱经,但是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听人唱起来过了,他之前还一直都觉得这样唱起来不好听呢。
一只蚂蚱跳到了草丛里面,从他的脚面上面踩过,湿漉漉的草叶动了一下,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这安静的,无比安静又喧嚣的秋夜。
殷刃酸酸地眨了眨眼。
他有点想他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