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长叹一声,“我之私心和侥幸,害死了朝廷重臣啊!”
崔烈劝说道:“卢君何谈此言,若能说服一半人重归朝廷,天下至少提前安定十年。”
卢植摇了摇头,道:“我做事,太过想当然。
如果当时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恐怕也不会重归朝廷。
袁隗是罪魁祸首,被杀没有任何问题。
袁基一向清明,温文尔雅,现在忽然被杀,其他人定然兔死狐悲。
若是重归朝廷,定然被秋后计算。
如此一来,他们将会彻底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而有些人若是要挟盟誓,杀掉朝廷使者,也就是最好的手段,可以把大家彻底绑到一条船上。
接下来这些人必然要起兵反叛,攻打雒阳。”
崔烈默然。
人往往是这样,当一门心思的做一件事时,考虑的都是有利因素。
但当事情彻底失败后,回头审视,才会发现不利的因素,似乎更多。
“此次进宫,我当免官请辞,向陛下,向天下谢罪。”
说完这句话后,卢植的脸色已是一片灰败。
因为这意味他的政治生涯彻底结束,他改革大汉的七条国策也会被继任者推翻,成为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可,后世又有谁知道,他卢植距离改变大汉,就差那么一点点。
“卢君。”
崔烈心中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如今这个紧要关头,国家当不计过尤,仍由司徒来主持大局才是。
毕竟司徒文武双全,兵事政事无不精通,如此将功补过下。
也更彰显国家对臣子的厚爱。”
察觉到了崔烈的用意,卢植摆了摆手,道:“这个时候,做为臣子,当承认错误,就此请辞。
如此在国家面前,在天下面前,还能留有一点颜面。
若是贪恋权位,而以舆情逼迫国家,岂非不知进退的逼宫之举?
威考切不可为!”
作为朝廷三公,纵然不拉帮结派,身边也难免出现相应的群体。
所谓门生故吏,揣测上意。
必要时是以位卑之身,据理力争,左右舆情,也是臣子对待天子的手段。
崔烈的意思,就是发动亲近的尚书、议郎和大夫,通过舆情去影响朝堂,乃至于逼迫天子。
其实,这也是臣子对待天子的惯用手段。
见卢植的声音不容置疑,崔烈也就知道对方已决,当下只得赞叹道:“卢君此为,品德高尚,有古之贤臣之风。”
卢植默然,此刻,也剩下“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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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台中,众尚书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