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开始就是师傅培养的傀儡,所谓的父子之情,终是自欺欺人……”温宿道,“若我一早清醒,也不必把你牵扯进来。我欠你们师徒的,已经还不清了,如今,你还救我,叫我如何是好?”
小小思忖了片刻,答道:“师叔,我没什么志向,只知道凡事都听师父的,就一定没错。既然师父救了你,我救你更是理所当然,不是么?”
温宿欲言又止,终是沉默。
小小自知人各有烦恼,她并无力安慰,便笑了笑,开口道:“师叔,我师父说过,人活于世,一定要服软。我这就去叫洛姑娘进来。”
她刚要转身离开,却被拉住了手腕。她一惊,来不及回头,却听他说:“跟我走……”
小小猛地回头,看着温宿。
温宿的手指渐渐收紧,说话的声音却一分分往下沉,“能活多久,我不在乎。江湖是非,诸多恩怨,我已经倦了……你若愿意,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天高海阔,自由自在地……”
小小听到这些话,不知怎么的,脑海中不断响起廉钊说过的话:天高海阔,谁也锁不了你的自由……
天高海阔,自由自在……她要的,真的是这些么?
温宿等着她的回答,却见她始终沉默,眸中也渐渐有水色浮起,泫然欲泣。他不自觉地慢慢松手,侧开了头。
小小这才反应过来,却依然不知如何回答,她低下头,呆呆站着。
沉默变得压抑起来。
“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响起时,小小却觉得如逢大赦一般。她低低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温宿抬眸,看着她离去,眸中的无奈愈发深重。他抬手,轻抚上额头,合上双眼,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突然,脚步声渐近,他抬头,就见洛元清站在床边,皱眉看着他。
温宿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
“你真想一走了之?”洛元清开口,问道。
温宿皱眉,“与你何干?”
洛元清轻叹一口气,道:“温宿,你我相识也有六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你是东海首席弟子,同辈之中,论武功智谋,无人及你。东、南两海多次交手,也以你最为骁勇。东海的基业,你也有份……”
“你说这些做什么……”温宿有些疲惫地开口。
“‘重阴双刀’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是有分量的。你当真能抛下一切?”洛元清上前一步,道,“温靖已经弃了东海,与东瀛人合作。你真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打下的基业落在这些海寇手中?”
“够了。”温宿轻喝了一声,“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
洛元清怒道:“你以为这么简单?江湖上的人会放过你?朝廷会放过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若不是看你那师侄的面子,银枭和鬼媒早就要了你的命了!江湖之上,若非死日,不可松拳,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
“东海覆灭,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么?我的生死,又与你何干?”温宿道。
洛元清静默片刻,道:“温宿,你心里清楚。东、南两海地域甚广,虽有争斗,但认真说起来,谁也吞不下谁。如今东海珠诸岛被东瀛人占据,与我南海是个威胁。先前,我下毒,的确有违江湖道义,你若因此丧命,有损我南海声名。”她一板一眼地说完,顿了顿,道,“温宿,我再与你做一次交易……”
温宿沉默,并不应答。
“你我结盟,互换‘玄月心经’的上下册。我更助你夺回东海七十二环岛,事成之后,你还我六岛,开放东海航道。”洛元清一口气说完,“我这是赔本买卖,做不做,就看你了。”
洛元清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温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终不知该不该握紧……
……
小小走出石室,就见院落中的人已经围聚在了一起,正商讨着什么。
贺兰祁锋依然半躺在榻上,面前站着的,是巴戟天和一众神农弟子。
贺兰祁锋的语气悠然,道:“巴长老不必客气。我曲坊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容不得那般玩弄人命的奸险之徒。如今,神农世家与神霄派同流合污,又与朝廷联手,我等贸然前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早说了,你这是畏首畏尾。”银枭不屑,道,“我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岫风寨’的人马赶来了,媒婆也召集了玄灵道众前来,合众人之力,还怕收复不了神农世家?”
贺兰祁锋笑了笑,“江湖争斗,这样的人马自然够了。不过,你别忘了,廉家的兵马也快到了。跟朝廷军队为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说话间,看了一眼林执,“看看东海的下场不就清楚了。”
林执闻言,皱了眉,“东海当日的确是小觑了敌人……”
“总而言之,”贺兰祁锋起身,道,“要想对抗廉家,只宜智取,不可力敌。廉家毕竟是朝廷官员,与九皇神器无关的江湖事,应该不会插手太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