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戟天微微摇头,道:“吾专为姑娘而来。”
小小一惊。糟了!先前诊脉,巴戟天应该早知道她腕中的淬雪银芒已除,难道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巴戟天却含笑开口,问道:“吾听说,先前齑宇山庄地宫之内,是姑娘踩死了长生雌蛊?”
小小本来惊恐,听完他的话,却不知道要不要惊恐了。她咽咽口水,点了点头。
“长生蛊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世人之中,又有谁不想长生不老……”巴戟天抬眸,看着满山的草药,“吾辈医者,救人是天职,而妄图扭转天命、起死回生,却是执念。陵游、石蜜都是吾派翘楚,自是深谙此理。只是……”他收回目光,看着小小,“姑娘却能放下执念,毁掉长生蛊……”
“啊?我是不小心踩死的……”小小立刻解释。
巴戟天摇头,“世人皆视长生蛊为稀世珍宝,就算忌讳伦常,不去染指,也必定战战兢兢、不敢轻视。姑娘的‘不小心’实在让吾钦佩。”
小小听了这些话,只能傻笑了。
巴戟天轻叹口气,“生死有命,天道轮回。要是多几个姑娘这般的人,我神农就不必闭门不医了……”
“呃……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小小眨巴着眼睛,开口。
巴戟天笑着,道:“姑娘心境空明,实乃幸事。”
小小无语了。
巴戟天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小小,“姑娘所逢劫难,皆由吾派而起。这块赤炎令,是吾神农信物。天下药房医馆凡见此令,必尊神农号令。姑娘且拿去傍身,算是吾派的歉意。”
小小看着那块令牌,更加无语。她看了看巴戟天,巴戟天也看着她,笑意慈祥。小小犹豫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道了谢。
巴戟天满意地点了头,又道:“方才,东海的温大侠和神箭廉家的廉公子都向吾打听姑娘的伤势……”
小小正把令牌往怀里放,听到这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姑娘腕中的淬雪银芒是谁取出的,吾并不知晓,也无意深究。”巴戟天笑着,道,“只是,那两位似乎不满意吾的回答。姑娘若是有心,就去稍加解释吧。”
小小干笑几声,点了头。
巴戟天含笑离开,留下小小一个人,对天长叹。
世事难预料啊,这年头,踩死了稀世宝物,都能算是心境空明……神农世家的处世之道,果然不同一般。也罢,顺其自然吧……
小小放好令牌,转身下山。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温宿站在前方山路上,一脸冷漠。
虽说已是四月,虽说这满山的都是药草,但春色未尽,风光尚好。带着那么一身冷寒之气,站在这郁郁葱葱的山路上,实在是有些煞风景。小小有些无奈地走过去,开口:“师叔……”
温宿看她一眼,道:“廉家的车马已经到了……”
小小怎么也想不到,温宿第一句会说这个,她茫然答:“哦……”
温宿微怒,“你当真要去?”
小小想了想,点头。
温宿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你果然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我便与你赌一局……”
小小有些不解。
“我可以让你去廉家,若廉家接受你,我便答应了这门婚事。”温宿道,“……反之……你须立刻随我回东海,断了念想。”
小小笑了出来,“啊?赌这个?”
温宿皱眉,“有何不妥。”
小小笑着摇头,“没有没有。”
温宿不悦,道:“没有就好。东海弟子伤势未愈,我会留在神农世家。五天之后,我在上海浦等你……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转身离开。
小小继续仰天长叹。何须赌呢,廉家会接受她才奇怪吧?……也许,唯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死心,如温宿所言那般“断了念想”。
她笑笑,步履轻快地跑下了山,一直跑到了神农世家的大门口。
她微喘着气,看着那些雕着飞廉穿云家徽的马车。
“小小!”岳怀溪一见她便冲了上来,“你怎么才来?是不是要见公婆了,害羞了?”她拉起小小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