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一听,立刻躺进被子里:“我要跟阿娘睡,父皇睡榻就好了!”
李妩失笑,转脸再看裴青玄,神情清冷:“你怎么说?睡榻,还是回客房?”
裴青玄轻咳一声:“朕这就去铺被子。”
见这对父子俩还算服从管教,李妩大晚上被打扰的那点小郁闷也随之散去,提步走到靠墙那处黄花梨木雕花橱柜里,抱出一床前几日在太阳底下晒得暖烘烘的簇新被子,走到榻边。
裴青玄那边已将榻铺好,见李妩娇小身躯抱着那么大一床被子,忙伸手去接。
手指不经意触碰上,温热与冰凉交触,俩人皆是一怔。
待回过神,李妩飞快抽回手,低头盯着脚上豆绿色软底睡鞋,低声讷讷:“待会儿自己把灯灭了,明早走的时候别弄出动静,扰人清梦。”
语毕,她快步往床边走去。
暖色烛光下,纤腰如柳,雪肤如玉,很快都被拉下的幔帐遮住。
裴青玄收回视线,再看怀中这床厚实的锦被,浓眉轻皱。
方才只顾与阿妩说话,都没注意这被子是韶粉色,被面还绣着精致的折枝玉兰花。
凑近嗅着,还有淡雅的甜香气。
不过这香气,好似与阿妩身上一样。
难道这被子她盖过?
待寝屋烛光灭了大半,裴青玄躺在衾被间,身下长榻虽比不上紫宸宫龙床舒适宽敞,可身上盖着的被子盈满馨香,好似阿妩就躺在自己身侧——若是撇开床与榻之间相隔的七八丈距离,勉强也算是重新与阿妩睡在一起了。
思及此处,他面向床的位置侧躺,听着窗外簌簌落下的雪,心道,这场雪落得真好。
这一夜,在床帷间隐隐响起的细柔呼吸里,裴青玄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翌日,窗边映入雾青色晨光,外头风雪也初停。
一番穿戴,裴青玄正要离去,视线瞥过那逶逶垂下的幔帐,略一停顿。
沉吟片刻,他放轻脚步走去。
生着冻疮的长指略略掀起幔帐一角,略显晦暗的光线下,他屏息看着帐中熟睡的母子俩。
裴琏睡在里头,小脑袋靠着李妩的胳膊,格外安稳的环境,叫他还打着小呼噜。李妩睡在外,柔顺乌发随意堆在耳畔,莹白脸庞因熟睡泛着淡红,海棠春睡,娇慵动人。
温和的视线不疾不徐在那张柔婉的面上寸寸逡巡,从纤细黛眉,紧阖的双眸,小巧琼鼻,待落在那两抹娇嫩如樱的唇瓣,裴青玄喉头微滚。
晨间本就容易冲动,又太久没尝过这张唇瓣的香甜,待他回过神,腰背已然弯下,与那抹红唇的距离也仅剩一掌之遥。
犹如干渴许久的旅人寻见一条潺潺流动的清溪,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望,心底也好似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嚣。
想亲她,很想很想。
漆黑狭眸间那股浓烈的慾念不断翻涌着,胸腔里那颗心脏也鼓噪得厉害,就像少年时第一次想要偷亲躲在树下睡觉的小阿妩,他的呼吸都发紧。
就在薄唇即将碰上的一霎,他动作停下。
轮廓分明的侧颜闪过一抹挣扎,终是直起腰,只伸出一根食指,克制地碰向那抹嫣色唇瓣,触及那温热的柔,又贪婪地摩挲了两下。
少倾,幔帐重新放下,脚步声渐远。
而光线昏朦的床帷间,李妩纤浓的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