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壮壮无意识地摇着头,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ldo;你撒谎,你不是说过,两年半后我们就结婚吗?你不是已经把新房都装修好了?你不是还在爷爷奶奶坟前发誓要是负了我就会有报应吗?&rdo;
&ldo;是的,这些都是我的誓言。但是壮壮,誓言很美好,现实却很残忍。我原本以为能够凭着自己的冲劲去成就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感qg自己的家庭,但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我太过幼稚。你现在还小,出了社会就会懂,要活下去,你必须学会妥协。&rdo;常弘的眼神很软,像是黑色的绸缎:&ldo;壮壮,我对这个社会妥协的第一步,就是放弃你,放弃我们的感qg。&rdo;
&ldo;我听不懂!什么妥协,为什么要妥协?&rdo;朱壮壮在qg绪冲击之下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一闪:&ldo;是不是跟我被放出来有关系?是不是付阳阳她救了我,条件就是让你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啊?&rdo;
常弘看着朱壮壮,点了头。
朱壮壮心内百般酸软,正想开口,却被常弘抢先:&ldo;确实,你能被放出来是她帮了不少忙。但她并没有将这件事作为bi我与她在一起的条件,和她在一起,是我自己的决定。&rdo;
&ldo;我不懂。&rdo;朱壮壮眼神迷乱:&ldo;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你根本就不爱付阳阳,你怎么可能想要和她在一起!&rdo;
&ldo;那又怎么样呢?我爸也并不爱我妈,不一样组成了家庭?&rdo;常弘深吸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ldo;而且,壮壮,我爸当初看上的,是我妈娘家人的背景。我也是一样,我对付阳阳没有兴趣,可我对她家里的背景却很有兴趣。&rdo;
冷风一阵阵chui来,侵袭入骨髓,朱壮壮已经一整日没有吃喝,此刻站在风口处,又听了常弘这番话,当下眼前阵阵发黑:&ldo;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这根本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常弘。&rdo;
&ldo;壮壮,我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经过那件事,我终于明白了,我并不是一个人,我个人的成功与否还与家族的兴衰联系在一起。&rdo;常弘站在朱壮壮面前,距离并没有变,但朱壮壮却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远得甚至有点陌生:&ldo;你不知道,你被囚禁的那段日子,我也一直在接受调查。我们家这些年虽然日日繁盛,但眼红的,得罪的,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全都在暗处里等着,就等着我们当中的谁能出错,一指头揪住,再釜底抽薪,将整个家族赶尽杀绝。这次亏得付阳阳他们家出面,拿出证据,证明了我的清白,再晚一些,立马就有人拿着我做由头,决定对我家进行彻底调查,到那时就什么都晚了。我被关押的时候,没事gān就坐着,终于想明白了,我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和你在一起,我的肩膀上,还有父母,还有整个家族,我不能负了他们。&rdo;
&ldo;所以,你就牺牲了我。&rdo;朱壮壮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住,像拧毛巾一般,左右拉扯,拧得血水直淌:&ldo;常弘,我不信你就没有看出,那件事根本就是付阳阳他们策划的,她想陷害我,她想要抢走你!&rdo;
&ldo;那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我只会将他看成是一个挫折,帮助我看清世界读懂世事的挫折。&rdo;常弘偏过头,看向远处铁路上闪现的灯,又一辆火车要开来了:&ldo;壮壮,真的对不起,但我也是真的爱过你。可惜的是,我只能选择一个更适合更能帮助我的女人。&rdo;
朱壮壮努力地告诫着自己不要再哭,不能再流露出一点软弱的模样,她应该耸耸肩,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离开。
可是朱壮壮做不到,如果他能留下,她甚至愿意跪下。
所以她只能拉着常弘的衣角,哭得不可抑止:&ldo;常弘,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只要你说,我一定会改的,你不要离开我。这是一场梦对不对,我真的好害怕,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你把我摇醒好不好?!&rdo;
常弘将朱壮壮的手从自己衣角扯下,眼睛也红了:&ldo;壮壮,我知道自己是混蛋,对不起你。但世事真的无法想象的,就像即将开来的这辆火车,我们看台上的人永远也猜不出它究竟是路过还是会在这里停下。壮壮,我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停在你的站台上,可是现在,我只能继续向前,否则后来的列车会将我碾碎。壮壮,我不能为了你,牺牲我的家族,牺牲……我自己。&rdo;
&ldo;既然你在那段日子里都决定了,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去你爷爷那里,为什么还要抱我,为什么还要我发誓说离开你就永远也没有幸福!&rdo;眼泪如何也止不住,朱壮壮感觉到整张脸都已经哭得麻木。
&ldo;我只是想最后给大家留下点快乐的回忆。&rdo;常弘眼中的黑,成为了网,向着朱壮壮盖去。
&ldo;记忆?&rdo;朱壮壮终于笑出了声来,但那笑容却又腥又苦:&ldo;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记忆太残忍了吗?&rdo;
&ldo;对不起。&rdo;这仿佛已经是常弘能说的最后一句话。
还能说什么呢?
她无法将常弘qiáng制留在身边,就如同她无法让自己成为他现今想要帮助的那个女人。
必须结束了,再看着他,她会就在这站台上哭死过去。
&ldo;你走。&rdo;朱壮壮转过身,夜风扑在因剧烈哭泣而红肿的脸颊上,竟有种疼痛的舒适感。
在朱壮壮的记忆里,常弘是花了很长时间离开的。
长得她紧握成拳的掌心被指甲划出血痕,长得她将两人过往种种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长得她疼痛绵绵,苦不堪言。
可实际上,那时间很短--远处的列车已经呼啸着驶来。
车并没有在这站停下,而是鸣着汽笛,和着规律的铁轨碰撞声,迅速远去。
那个曾经答应一辈子停在她身边的人,也远去了。
朱壮壮蹲在站台上,双手捂住脸,默默地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60
之后的日子,都是海耳陪伴着朱壮壮度过。
事先,他便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想好了几大箩筐安慰的话语,但用在朱壮壮身上,完全没用。
她并没有立即返回学校,而是继续住在常弘购置的那套属于他们的&ldo;新房&rdo;内,整日呆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