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下了天牢,走过一间间牢房。
现在他看谁都觉着有嫌疑。
这帮犯官,有的人心胸敞亮,想得开。有的人心胸狭窄,还爱钻牛角尖。有时候一个眼神不对付,就有可能结下死仇。
千人千面,表里不一。
他自问要钱时凶了点,平日里对待这些犯官还算周到客气。就想结个善缘,他日官复原职,别惦记着天牢那点仇恨委屈。做大事的人,同一个狱卒计较,既无格局也无气量。
只是难保有人心胸极度狭窄,一点点恩怨仇恨都要牢牢记着,不找回场子誓不罢休。
他斜着眼打量牢房里面的犯官,观察这些人的眼神表情。
经过高十六的牢门,他突然就停下脚步,“你府上管家这几日没来探望你?”
高十六胡子拉碴,看起来很是萎靡不振,不过状态还行。
“府中事情繁忙,离不开管家,自不能天天来看望我。陈狱吏今儿不忙?”
“这几天不忙。上面突然闲下来,听说陛下近日心情不错,好像是北边的战事有了进展。”
“平江侯很厉害的,有他在,区区反贼手到擒来。等他腾出手来,就能南下灭了楚王。难怪陛下心情好转。”高十六如此说道。
陈观楼笑了起来,“你认为陛下会让侯爷南下?”
做梦吧。
南北兵马都让大老爷染指,老皇帝估计睡觉都睡不安稳。如果不出意外,很快身处南边的陈观复就会被调回京城。
这是身为帝王的基本御下手段。不可能让父子二人,同时掌控南北兵马,以防成为朝廷心腹大患。朝臣肯定也会支持老皇帝的决定。
“当……然……”高十六突然有点不太确定。
陈观楼嗤笑一声,“你还是老实做买卖吧,不走仕途是对的。”
高十六略显尴尬,有点难堪,“我就是一时嘴快,没往深处想。我这不回过神来了。”
陈观楼笑话他,“你当初还说最多坐牢一两个月就能出去,如今你还这么想吗?”
高十六越发尴尬。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难道我真要坐个几年牢?”
“几年不至于。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过年的时候,你就能出去。”
“但愿吧!陈狱吏,我想吃烤鸭,老金坊的烤鸭最正宗。”
“有钱就有烤鸭,没钱就没烤鸭。我一会让人查一查你的账户,看看上面还剩下多少钱。”
“我还想喝酒,最好温一温。”
“你要求可真多。”陈观楼特嫌弃。这些公子哥坐牢,别的都好,心眼没有那些官场老油条那么多,但是矫情啊!一会这一会那。
除了高十六,还有一个张文赋。
或许张御史度过了危机,或许张夫人终于想起坐牢的亲儿子,张家又送了一笔钱进来。
张文赋终于享受到了梦寐以求的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