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琼之愣住:怎么个问候法?
殿内的光透过窗纸落在漆黑的庭院,如同铺上一层薄纱,袅袅漫漫。
周瑄头疼欲裂,时至今日,他没有找到任何谢锳活着的蛛丝马迹,可冥冥中他就是固执的觉得,谢锳还活着。
何琼之走前,周瑄喊住他。
宽大的手掌拍在他肩膀,冷眸挟着试探:“大慈恩寺那日,原定佯伏马车的一队人,为何与朕缠斗不完。”
掌下人呼吸骤沉,何琼之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却在慌乱后沉稳答道:“佯伏马车的那队人并未同陛下缠斗,揪住陛下不放的应是尚未查探明了的第三方死士。
臣无能,至今没有找到逃脱那人,否则定可问出一二。”
手掌拿开,周瑄面色晦暗不明:“朕信你,等回来再查。”
帐内昏暗,听着雨声,周瑄入梦。
他许久没有梦见谢锳,这一回,她的面庞清清楚楚。
她慵懒的靠在美人榻,齐胸掐腰襦裙勾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圆润秀气的肩颈虚虚挂着绯色帔子,衬的那皮肤雪白滑腻,她撑着腮,微弱的灯火打在左颊,神情柔和温婉,眉眼舒展迤逦,她抬起眸,笑盈盈的朝他看来。
周瑄伸手去抓她的腕子,她却轻巧避开,恼道:“你答应过我,若我活着,放我走。”
他握着她的手指,扯到唇边,心神荡漾时,耍起无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谢锳,你能去哪?”
他手指抚在她的肩窝,轻摁着俯下身去,穿过乌黑的发,拔去鬓边微颤的步摇,
唇点在肩胛,将要往下游移。
便觉尖锐的利器抵在喉咙,眉眼低垂,撞见她视死如归的决绝。
“你是皇帝,也不能强求所有人都爱你。”
他笑,不顾簪尖的刺痛,往下沉身:“朕偏要试试。”
他敛起温和,半明半昧的面庞俱是阴戾,陡然劈开了谢锳,她尖声呼叫,握着簪子的手指尖捏到泛白。
“说,你喜欢朕。”
“说!”
掌下人软成春水,周瑄眼前却忽然漫开血色,他停了动作,使劲眨眼,却被眼前景象惊住。
谢锳的簪子插入她的胸口,汩汩血液不断淌出,浸透绸被,浸润两人的衣裳。
他抬手,指间黏腻发红,他深深吸气,只觉得头昏眼花,仿若那簪子钉入的是自己心口,他张了张嘴,却又发不出一点声响。
像被困在棺椁中,而那片血红蜿蜒直下,他撕破喉咙挣扎喊道。
“谢锳!”
承禄打了个哆嗦,那两个字极其清楚的蹦到他耳中。
自打谢锳没了,圣人偶尔去珠镜殿,坐一会儿便折返回来,最近他不再过去,承禄只以为圣人放下,万没想到深夜那人犹能入梦。
捧了茶,他站在帐外,听见圣人急促沉重的呼吸声,慢慢平复,探手取了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