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不长,一路向下,照趋势应该是在地下。很快就到达了一个较大的空间,陆小凤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晃着,昏暗的小小光圈可以隐约看出是一个不算大的石质小屋。
用火折子将墙上一盏油灯点燃,亮起的光线里,西泽一眼看到正对着通道口墙上那幅画。
这幅画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用雕刻这花纹的卷轴细心的装裱着,看得出主人的喜爱与珍惜。
画上的背景是一片青草地,是一个青衣的中年男人的半身像,男人看上去温温和和的,眸光轻柔笑容绵软。乍一看过去,竟与西泽像了个七成。
几人看向西泽,西泽几步上前细细看了半晌,表情还算平静,过了一会儿,指尖轻轻点了两下额角,西泽回过头来,说:“我没有穿过青衣。”
……谁问你这个了,就算你穿青衣,这年龄和神态也不是你啊。
在陆小凤无语的视线中,西泽停了一会儿,说:“他大概是我父亲。”指指额角:“我大概还有一点儿记忆。”
“我想去看看这幅画的主人。”西泽的话连接的紧密,有几分急切的意味。
就在几人点头准备跟西泽一起出去的时候,外间忽然传出隐约的打斗声,西泽眉一皱,当即运起轻功一闪而出,几人忙跟上。
顺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西泽疾速跑向二楼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却在一声女子的惨叫声后骤然停在了门口。
陆小凤几人随后赶到,看到西泽呆呆地站在那扇雕花木门前,却丝毫没有推开它的意思。
一切安静的有些渗人,陆小凤顿了一下,上前一步自西泽身侧伸过手,咯吱一声,红木门缓缓敞开。
虽然刚才西泽似乎是不敢推门,但门开后却没有丝毫犹豫,抬步迈入,第一个看到了那个侧躺在被掀翻的桌子旁的女子。
躺在地上的女子一身月白纱衣,却已经被殷红的血浸染了大片,仿若墙上挂着的那面纸伞上朱红的彼岸花一般妖艳,摊开的手掌靠近腕部的侧面一抹绯红的胎记隐约可见。
深吸了口气,西泽清朗的嗓音有些闷闷的,轻声似是喃喃的说:“……有酒香。”上前几步,西泽半蹲下去,即便已经知道结果,也还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女子侧颈,毫无反应的动脉让人绝望,缓缓收回手,西泽垂着的脑袋让人看不清什么表情。
这太过突然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一片安静中,花满楼忽然侧了下脑袋,广袖一扬带着劲风拂向一旁大大的衣柜,一声炸响后木屑纷飞间一抹红衣自其中跃出。
“是你!”陆小凤惊呼。
一袭红衣身负酒香的女子,正是酒红衣。
酒红衣身上的红衣有几处色变,略显湿润,精致白皙的面庞上也有几滴溅上去的血红,美丽的脸有种迥然的诡异残忍,令人生不起丝毫惊艳,只余悚然。
“是你杀了她?!”陆小凤质问。
酒红衣向来清澈灵动的眼底泛着血丝,浑浊而疯狂,见形迹已然暴露,她索性不再束手束脚,唇边的一丝笑意在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极其神经质:
“你们不高兴吗?我杀了她,没人能再威胁西门吹雪的安危了。”酒红衣葱白的指头指着西门吹雪,语气有些不稳定,陆小凤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一点一点变成一个女疯子。
“这个女人诱骗那么多无知女子为她卖命,阴险的算计了那么多人命,贪婪的狂敛了那么多钱财……”
“空花令的阴谋最深的幕后指使者就是她!这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我那可怜的姐姐怎么会死!”
酒红衣愈发疯狂,尖细的指甲在火光下仿若恶鬼的利爪:“这个丧心病狂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姐姐被人生生侮辱致死!竟然还能丝毫不要脸皮的去诱哄我酒红衣为她卖命!”
酒红衣神经质的抚摸着手腕怨恨的笑着:“好疼,好疼啊……为了得到她的信任而刺的花纹好疼啊,污秽的血色无时无刻不在刺向心脏,不断的提醒我,我那惨死的可怜姐姐。……真的好疼啊……”
“是他!是他!”酒红衣猛然指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微微移开注视着西泽的目光,抬眼淡淡扫过酒红衣的手指,眯了眯眼面无波澜的转回目光看向一动不动半蹲在死去女子身边的西泽。
酒红衣尖锐的厉声喝道:“如果不是爱上他我姐姐就不会因为不想嫁给那个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而私自逃离,就不会被那些恶心的歹徒侮辱杀死!”
“赫赫赫赫,哈哈哈哈!”酒红衣忽然仰天大笑,笑的有些喘不过气:“那个女人,那个歹毒的女人居然这么骗我,骗我为她杀死西门吹雪,谋夺西门吹雪的钱财!那个愚蠢狠毒的女人!”
眼看着西泽气息越来越不稳,西门吹雪微皱眉,“噌”的一声寒光闪过,酒红衣雪白的脖颈间凭空出现一道血线,刺耳恶毒的诅咒骤然停止在裂开的咽喉里。
生命的休止符从来都是这么容易的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死亡从来都很轻易。酒红衣艰难的“赫赫”笑了两声,沙哑的气声艰涩难听。艳烈的红衣缓缓扬起,鲜血泉涌般迸裂而出,酒红衣的身体同月白衣的女子躺在了同一片地面上,精致美丽的脸孔扭曲着定格了狰狞的笑。
……
秋风瑟瑟,刮起枯草一层层沙沙作响,平缓的坡地上天地间一片萧瑟,新立的坟碑旁清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