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飞近,才发现整个滩涂呈圆形不过十里见方的大小。而且从空中看去,海滩一半浮于海面,一半掩于水中,一明一暗,好似道家的太极图案。
大约是海上水汽凝结,不大的滩上竟是云雾笼罩,几处枯黑的枝杈在雾中若隐若现,看着也有好些诡异。再看那云雾隐隐有些发黄,空气中也隐约有些腥臭异味。
此处不像善地,我还是换个地方吧。
十方想着欲走,忽然发觉胸前的乾坤环突然又烫手灼热起来,温度比刚才一下子高出不少。
难道圣物竟被封印于此?藏在这样的鬼地方,真不知道当日那人是怎么进到雾中深处去的。
十方皱皱眉,硬着头皮向滩上走去。
一路上地面被水汽侵染,泥泞不堪,枯黑腐朽的灌木中还有些鸟虫的尸体,已是腐败已久,散发出浓烈的腥臭。越往里走,越觉得喉咙刺痛发紧,这云雾果然是瘴气形成。十方心中不禁也紧张起来,暗暗聚息调整吐纳。
能进到这里,不是有着多年修道的高人,便是知道毒雾的化解之法。就是十方仗着几十年的修为也不免有些胸闷气虚起来。
从空中看去这滩涂也不大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一片朦朦胧胧?
十方正奇怪,忽然发觉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自己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踏在滩涂中浮沉海面的边缘。一条三丈多宽的巨蟒密密盘绕起,缩在滩涂的正中央,周身的鳞片碧绿闪着磷光,鳞片与鳞片之间却是无数红线,随着蛇身呼吸起伏轻轻抖动。而巨蟒盘起的身体中央,一只巨大的蛇头兀撑起,头上有一对直立的犄角,好似龙首,正在仰天吞吐,锋利的尖齿幽幽闪烁着冷冷的寒光。看去从那龙首之中,一团团黄绿的雾气喷涌出去,回旋于空气中,逐渐消散。
原来这瘴气就是巨蟒吐出的毒雾!
十方大惊,悄然御剑飞起。待飞近了些,只见巨蟒似乎是在休憩中,双目微睁,眼中一片迷茫,而蛇口缓慢地一张一合,吐出毒雾之后,又猛吸一口气,天地间无数道流光汇聚,最后尽数落入蛇口之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吸收九天精气,让自己不朽不腐以获长生的上古异兽,九辰天蛰?
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它会喷出毒雾啊?
十方疑惑不解,又欲再飞近探清楚些,忽然感觉胸口的天地乾坤灼热难忍,取出一看,环上又闪烁出各种奇异符文。已是清楚的说明自己和封印的圣物已是近在咫尺。可眼前的九辰天蛰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
十方苦恼不已,眼前的庞然大物,想引它离开已是困难,更别说杀它了。而且就算引它挪到别处,圣物也不知道被封印在地下何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时间给自己翻找。
就在这个时候,十方忽然觉得眼前隐约有些异光飘闪,再定睛一看,只见九辰天蛰巨大的蛇口张合间,舌尖有一物发出的异光,隐约幻化出奇妙符文的形状,正和自己手中的乾坤环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这是哪位高人能把圣物藏到这样的绝妙之处?而且本无毒性的九辰天蛰定是吸纳了圣物上聚集的怨灵,才可以吐出这些剧毒无比的雾气。
十方苦笑连连,自己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样的上古异兽,自己哪怕拼尽全力也未免能伤它分毫,若是放弃,之前的辛苦忙碌不就变为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眼看着七件圣物即将备齐,报仇之日指日可待,可到了这里却是千般努力如同付水东流,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唉!”苦苦思索,想不到对策,十方不禁哀叹一声。
却不料,九辰天蛰听觉十分敏锐,大约是感觉美梦被人惊扰,“唰”地腾起蛇尾向十方扫来,上身却仍是一动不动。
三丈粗,十丈长的蛇尾如同巨鞭一般,自地面直立起,一声呼啸,带着无边的气劲转眼扫到眼前。
十方大惊,慌忙跃起,却还不免被蛇尾带起的狂风扫了个趔趄。再听空中几声悲鸣,几只海鸥直直落下,竟是被蛇尾带起的飓风卷下。
待他好容易站稳,只觉得呼吸更加困难,胸口隐隐作痛。
难道毒气已经悄悄侵入?
再吐纳调息,果然全身经脉不畅。十方脸色大变,再回转头去一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原来他本以为在滩涂中走了甚远,这番一看自己所立之地距离边缘的海浪不过一里之遥。
原来我刚踏入这滩涂上的雾气中就已中毒,毒气侵入神智,导致我在毒雾中迂回徘徊许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侵染,我定是毒入肺腑,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和九辰天蛰拼杀?
难道就真的要这样放弃吗?不能复仇,那我苟活到现在还有什么意思?我还能再做什么呢?
十方心中一片怅然,只觉得全身也变得异常冰冷起来。
这个一直靠复仇之火支撑的男子,此时却因为彻底的失望陷入彻头彻尾的冰寒之中。
也罢,我回去看看夕儿和小龙再寻出路吧。
想起陪伴自己已久的两个孩子,十方心底又莫名涌上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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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化城。
十方刚缓缓降下,却迎面碰到一个人,虎狰狞的大儿子,狐嬉。
“十方兄,看你气色不太好啊?”狐嬉惊讶地盯着面色苍白印堂却隐隐发黑的十方。
“狐公子,我只是中了些毒气,并不碍事。”十方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中毒?”狐嬉脸上泛起一丝惊异之色,道:“十方兄忙于寻找圣物,为我妖族复兴大业操劳,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啊!”
一句话又勾起心中的痛处,十方缓缓地摇摇头,道:“只怕圣物现在难以收齐了。”